“太后娘娘尚未答应。”
“要么人去,要么魂去。”齐枝沅惆怅地往窗外望,“总之宴京城我不想待了,无可入画之景。”
原来他是以死相逼,这样太后怎么拧得过他。
谢辰问:“不会不舍吗?”
“这不像是四姑娘会问出来的话。”齐枝沅对谢辰解释:“若是放在从前,四姑娘不会插手这种事情,更不会问将要远行的人舍不舍得。您心有牵挂。”
谢辰摇头,却道:“或许吧。”
他见谢辰模棱两可地否认,还是笑了:“身为画师,这点察颜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愿四姑娘如愿以偿。”
说到底,谢辰的命格吉不吉利,是她自个儿的事情。除谢家人外,谁也不在意她的婚嫁与感情。
谢辰最终没能说服齐枝沅,或者说自她见到齐枝沅的面,她就没打算说服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眉宇间的笑容都明朗了不少,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轻松愉。
他本就没比谢辰长几岁,平日里为显沉稳,衣着皆老气横秋。
太后娘娘与宴京困住了他,他尚可一走;而他困住太后娘娘,却没有给她离开的路。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
谢辰心想,或许终有一日,她会从旁观者变成入局者。
她与太后娘娘,殊途同归。
蔺长星与齐枝沅呢?
从迁就、痴迷再到一心离开,其的转变根本不用两个春秋。
一年半载就有答案。
回宴京这日天朗气清,入城后虽不比山上清凉,九月间的暑热倒也灼不着人了。
谢辰与蔺长星在分行前深深互望一样,她戴着他送的血玉镯子,他腰坠黑玉佩饰,一身浅衣正是为了衬那玉佩。
再不得轻易见面谈天了,俩人互相点点头,都不是很雀跃,只能期待下次会面。
翌日清早,一个女使在院内求见,说是奉画师大人之名,特赠画一副。
画轴打开,纸上是山高海阔之景,大片的留白间羁鸟高飞。
金笼和绳锁皆已不见。
谢辰知道,这是齐枝沅离京前的礼物,他终于赢了太后。
他想必已经出城,由于伤还未养好,不便舟车劳顿又急着离开,想是会走水路下南州。
他会在谢辰推荐的客栈住下,会喝着南州最好的米酒,画着河灯与采莲舟,他会见到风流男女们的情意绵绵。
别人当他无情,谢辰却猜他正是因为舍不得,怕再留就不愿走了。
他曾意气风发道:“若哪日四姑娘再到南州,记得来寻我。若我彼时已然定居,定好好接待贵客。”
谢辰道她会去的。
此时的宴京城虽热闹平静,但申礼行的逝去,让朝堂上荡起几声涟漪。
陆千载与一众师兄弟守灵待客,无暇顾闲事,上门讨酒一事被谢辰暂时抛下。尽管她已然惦记上了,想着送给蔺长星,酒量不好的小酒鬼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