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彦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宫各处闲逛,瞧见明成殿外立着的两人,看着有些眼熟,庄彦仔细回想一番,这两人似乎是那卫贵君宫里的,怎么会出现在明成殿?
他正想着,便见瑞祥要从里面走出来,神色难掩慌张,还低头看着衣袖,实在古怪。
庄彦心一动,故意走上前去,和瑞祥撞个正着,瑞祥一惊,抬头见庄彦一脸吃痛的模样,他颇为气恼,冲着瑞祥道:“在宫里也这般横冲直撞?”
瑞祥知道庄彦是立政殿的人,又讨了帝后欢心,为息事宁人,只得忍下这口气,他只能将庄彦扶住,问道:“彦公子可觉得哪里不适?”
庄彦指了指自己的脚,上面的鞋印清晰可见,“麻了……”
瑞祥低头看去,胳膊上却忽地被握住,庄彦似乎站立不稳,“送我回立政殿。”
瑞祥哪里有这些心思,他现在急于去见卫渊清,便笑着央求道:“我让这两个宫侍送公子回去如何?方才贵君交待我将几处宫殿漏雨之事查看一番,我若是晚了,只怕贵君那里没办法交待。”
庄彦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这话是真是假,而后道:“好吧,让他们两个送也成。”
瑞祥好不容易送走他眼这个瘟神,匆忙回了清凉殿,卫渊清见他这般神色,漠声道:“慌什么?”
瑞祥道:“方才奴才进了明成殿内室查看,竟在床榻缝隙间寻到了一封血书,上面皆是您的名字。不信您瞧……”瑞祥要从袖掏出那张纸来,却遍寻不到,他慌乱地看着卫渊清,“怎么会……”
方才听到血书二字时,卫渊清都面不改色,可见他这般模样,大概猜到了什么,“丢在了何处?”
“怎么会丢呢?不会……”瑞祥仔细想了一番,他回来时十分谨慎,应不会丢失才是,忽而脑海闪过一些画面,瑞祥惊愕地看着抬起头来,看着卫渊清,“方才奴才和立政殿那位彦公子撞到了一起。”
卫渊清负手而立,他背对着瑞祥,“世上哪有这般凑巧之事。”
“难道那张血书已经到了庄彦手?”
卫渊清这两日染了风寒,他忍不住咳了一声,瑞祥立刻垂首,“都是奴才没用,不仅没能帮到主子,反而给人送去了把柄。”
卫渊清叹了口气,“不怪你。”庄彦怕是早就盯上了他,即便是有血书又如何,总未到穷途末路之时。
这也是他的疏忽,将阮衡困在明成殿见不得人,又用药毁了阮衡的神智,他便以为可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阮衡最后竟将他一军。
庄彦回了立政殿,便将那张纸取出来看,见上面血污一片,着实有些骇人,他嫌恶地丢到一旁,可上面的字却引起他的注意,卫渊清,那不是卫贵君的名讳吗?
庄彦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记,他早就提醒过玉林,不要在他身后作怪,庄彦不耐烦地回过头去,可又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身后的人竟是长宁。
长宁面上浅笑,问道:“朕已经见你嘀咕了半晌,在看什么?”
庄彦看着那封血书,不知道该不该藏起来,他觉得这等污秽之物不该到长宁眼前,犹豫之间连行礼都忘了。
长宁已经越过他,将那血书捡起来,随意瞧了一眼,眼神骤变,面上带着疑惑,庄彦怕她误会自己,连忙道:“这不是我写的,是我在明成殿外面,从卫贵君贴身宫侍身上顺来的……”庄彦越说越乱,“我也没想偷他东西,只是他鬼鬼祟祟,我一时好就……”
“明成殿?”长宁蹙眉思索,将那封血书收起,嘱咐庄彦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君后。”
庄彦以为自己做了错的事,连忙点头。长宁转身离去,萧璟从内殿出来,却只看见长宁的背影,他看向庄彦,以眼神询问,庄彦随口扯了谎,“陛下突然有政务要忙,就先走了。”
萧璟向前逼近,“你觉得你说谎的功力有几成?”
庄彦烦闷之下,将耳朵捂住,“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另一边长宁回了紫宸殿,让佩兰寻来阮衡从前的字迹对比,佩兰不明其意,只得奉命行事,将阮衡之前的字画取来,长宁将两份字迹对比看来,虽有差别,但笔画细节之处却极其相似,基本能确定是阮衡的笔迹。
这封血书究竟是何意,是憎恨,还是有冤未明?
她闭上眼眸,卫渊清来请罪之事历历在目,若是有愧,又怎么会将责任揽下,可长宁心另一个声音却道,或许他是在以退为进。
心头的疑虑一旦开了裂口,便会无限蔓延开来,以往她从未怀疑过渊清,抑或是因为对他有愧,才从不去质疑他的品行。
长宁在殿沉思许久,最后还是将佩兰唤来,“暗彻查阮衡之事,特别是从明成殿从前的宫侍入手。”阮衡被禁足的开始是因为五石散,一旦起了疑心,当初证据确凿之事,都让人不敢轻信,“还有当初发现阮衡服食五石散的宫人。”
五日之后,佩兰将所查到的细节一一向长宁讲明,此事仍未定论,可佩兰将那些事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