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之光,逼得人向后疾退三尺,脸颊却还是被兵刃擦出血粒子!
然如此一来,时雨的踪迹终于重新暴露。其余二人抓紧机会错步跟上,一柄长刀贴身而舞,急催向时雨。时雨不擅与重兵器相对,他腰腹被撞伤,闷哼一声后,向后疾退。
时雨错开暗器,翻身蹲落到树梢上。眼前银光乍亮,时雨刷一下张开手大伞。三人以为是什么武器,慌忙向后撤开。寻到这般机会,时雨从树上飞下,手的短刃血光自伞后劈来。
逆风而逼,手伞“刺啦”被撕裂开,双方兵器交戈!
黑伞轰然倒地,时雨追随跃下。寒夜照山,他在林飞穿梭,身形和树影融在一起,更加难以辨清。
那个女杀手观察敏锐:“他气力不足,身上血腥味重,显然已经受伤。我等齐上阵,不可让他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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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山唯一的居院,满院花香树影,厢房一灯如豆。
戚映竹已经吃了药,却并未入睡。她散着发,垂坐在床帐旁,单薄的妃色裙裾铺地。烛火昏黄,她微拧着眉,悄悄打量一下成姆妈。
成姆妈正训她训得语重心长、唾沫横飞:“女郎,你实在太不当心了。今日那小子,你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就送他伞?何况男女有别,你是已有了人家的女郎……”
戚映竹轻声:“我没有人家。”
成姆妈失笑:“长安城谁不知道唐二郎对你的心思?你可莫这么说,老婆子还等着沾女郎的光,跟女郎风光回长安去,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都瞧瞧!唐二郎……只要他回来了,知道女郎身上发生的事,他定会心疼至极,来接女郎回去的。”
成姆妈分外乐观,因那端王府唐二郎自小迷恋戚家的女郎,人尽皆知。二人青梅竹马,唐二郎风雅端庄,戚映竹柔弱娴雅,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成姆妈觉得只要戚映竹是被唐二郎娶回去,那夫人和真正侯府小姐的想法,自己都不算违背。这是女郎最好的出路……何况成姆妈自第一次见到这位女郎,这般相貌,她丝毫不觉得唐二郎会因女郎的身世而变心。
唐二郎只是端王府上的一位寻常公子,又不是端王世子。这样的年轻人娶妻,自然只要他自己喜欢,约束会少很多。
成姆妈说了许久,见戚映竹只是垂头不语。她心里一咯噔,怕戚映竹心有别的想法。她连忙坐下,握住女郎的手劝道:“女郎你看,你常日喝的药都那般贵,若是侯府停了供药,你可怎么办?你身体弱,和寻常女郎都不同……”
戚映竹恹恹道:“老死乡间有什么不好。”
成姆妈握着她的手一用力,戚映竹为姆妈出主意:“我这般身子骨,也没有别的去处……到时候姆妈埋了我的尸骨,你好好地回长安……”
成姆妈在她手背上重重一拍。
戚映竹吃痛,唇角笑涡却若隐若现:“我开玩笑的。”
成姆妈见她慧黠可亲,却仍掩不住眉目间气弱之色,心一怜。她舍不得再说女郎,只努力把戚映竹拉回正道:“唐二郎一去两月,女郎不若给他写封信,也亲近些……”
总不能一直不冷不热的……
戚映竹侧过肩,脸埋入了床帐后,她伏到了褥子上,掩口打哈欠:“我困了。姆妈,熄灯,咱们睡吧。”
成姆妈无奈地看着她半晌,叹口气,持着高烛出去,没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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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山上武打激烈,皆是搏命之战。同是杀手,你死我活,谁也不曾留情。
在三人的围攻下,少年黑衣身影如雾一般飘忽,更加诡谲万分。而不管他们如何逼迫,时雨手的短刃都不曾乱起。他紧盯着一人,将一人杀掉后,再对付其余二人。
当两名杀手都死于他手下后,时雨身上也伤口不断渗血。他喘着气跪在地上,血珠子滴答答地顺着手腕向下滴。最后一名杀手与他对视,心生骇。
一双稚童般无情又无辜的眼睛,是世间最卓越的杀手的标志。
这样的眼睛,时雨拥有。
那杀手向后退时,时雨已飞身袭来。对方露了怯意,两人只对招了十几回合,对方的脖子就被时雨压着抹开了。对方临死前求饶:“别杀我!你了我的毒,我给你解药……”
他的呼吸,还是断在了时雨手。
时雨抛开他的尸体,没有从他衣襟找到解药。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他头重脚轻,视线看到地上被撕开了一道长缝的黑色大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