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棵原本繁茂的参天大树被砍掉,轰然倒在山路上,与葱郁的灌木草丛相掩映。若非细雨霏霏,此处必然扬起尘埃。而即便如此,这里也乌烟瘴气。
少年蹲在一丛灌木前,挥着手的镰刀,毫不留情面地将半人高的草木一丛丛连根拔掉、砍掉。
时雨站起来,黑色的衣襟被他缠绑在腰间,上身雪白的衣衫托着他匀称而漂亮的肌肉线条。戚映竹目光下移,盯着他腰身下笔直的小腿,那双腿收在武靴里,被绑得紧实细绷。他背对着一老一少在干活,每一次走路、每一次挥动手臂,长身舒展开,都动人万分。
戚映竹看得怔忡,目光移不开。
成姆妈:“时雨!”
在雨干活的时雨早听到了她们走来的声音,他回过头,漆黑如鸦的睫毛一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戚映竹。他露出虎牙:“央央!”
戚映竹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声。她揪着成姆妈的袖子,小小地劝姆妈走。她好几日不见时雨,此时却心乱气短,想要躲开。
成姆妈不知是太过胖,还是她真的没察觉到戚映竹在拉她。成姆妈站得纹风不动,看着时雨搞出的动静:“你这是在干什么?”
时雨:“盖房子啊。”
他偏头补充:“砍树,盖房子。”
戚映竹登时吃惊地看向他。
时雨本就一直盯着她,她一抬眼,就准确地与他目光对上。时雨认真地和她解释:“我要盖房子,和你做邻居。这样我就能每天很地来找你,带你到我家玩,我……”
他说:“我讨厌你。”
戚映竹心口重跳,他眼睛带着星光,笑嘻嘻地看她。他在姆妈面前和她说暗语,戚映竹受不住地捂住心脏,低下头咬住唇。
成姆妈问:“时雨,你这小子厉害啊。你还会自己盖房子?你以前盖过?不过你一个人能行么?怎么不让你们镖局的兄弟帮帮你啊?”
时雨:“我没盖过,但我觉得我可以。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这些,唔,我没有兄弟。”
成姆妈诧异地看他,生起了新的担忧,想到时雨总是独来独往,会不会在镖局被人欺负?他年纪看着这样小,又大大咧咧的,镖局那些人是不是不服气他?
成姆妈生起很多忧虑,但怕戚映竹跟着担心,她便只叹气,怜爱地看时雨一眼,不多说了。成姆妈:“辛苦你了。”
时雨自然不能领悟成姆妈的怜爱。
时雨道:“我不辛苦。”
——不用花一分钱,自己盖一座大房子,有什么辛苦的?
时雨捂着他的金库,跟胡老大打听了一番,就决定一分钱不掏,他要自己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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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戚映竹和成姆妈便要忍受隔壁一整日的敲敲打打。时雨精力旺盛,他干活能从天黑到天亮,间都不听他休息。
幸好成姆妈年纪大,睡得沉,就算打雷也不影响;而戚映竹睡得浅,到夜里的时候,时雨像是会算着她的睡觉时间一样,自动地停下来不干活。
戚映竹担心时雨怎么会盖房子,砌墙刷壁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应付过来……她心里为他捏着一把汗,用“雨竹居士”的名号画画时,就一直聆听着隔壁的动静。
戚映竹侧耳倾听时,触及到姆妈的目光。成姆妈坐在她身旁做针线活,戚映竹停了手笔,成姆妈就停了针线,用打趣的眼神看她。
戚映竹赧然:“是外面声音太吵了。”
成姆妈:“那也只能忍一忍了。时雨非要在外面敲敲打打,这落雁山这么大,他怎么就非要在咱们隔壁呢,影响女郎作画。”
戚映竹低下头,不说话了。
而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成姆妈端着碗筷给戚映竹,戚映竹听外面没有了声音,她便几次悄悄看向窗外。被成姆妈的目光捕捉到后,戚映竹结巴道:“我是听、听外面没有声音了,觉得时雨、时雨是不是不干活了,在休息。”
成姆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