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转身离开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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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雨,真是好怪。他都来了,怎么又走得没有影儿了?他不会觉得我们能够找得到他吧?”回去的路上,戚诗瑛手晃着一枝从上元节灯会拿来的花束,抱怨着时雨。
戚映竹在后,低着头:“时雨也许有事儿吧。”
戚诗瑛立刻道:“他能有什么事?说找药也没个音讯,现在回来了又消失。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要我说,这种人是嫁不得的……当然,你本来也嫁不了。”
戚映竹没吭气。
走在前面的戚诗瑛忽然觉得自己话说得重,她回头,悄悄观察戚映竹。
戚映竹微笑:“你说的是事实啊,我本来也活不了几天。既然我自己都这般,何必苛责时雨呢?”
戚诗瑛抿唇,不好说什么了。
她没话找话:“晚上的灯会还是好看的。”
戚映竹:“嗯。”
——她不好意思说,在她心,最好看的,是她向人群寻找时,找到的时雨的目光。
时雨的目光,如春雨雨燕般,轻盈飘落她心房。她会一直记得,直到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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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沙沙风声吹刮门窗。再紧接着,雨丝绵绵,淋淋漓漓,浇得春草芳华。
戚映竹和戚诗瑛依然睡在她父母的屋,不过比起当初初来,二女此时置办了家具床榻等物,不用再打地铺。
戚诗瑛睡得香甜,戚映竹在另一床上,辗转反侧。缓缓的,戚映竹叹了口气,她摸索着提着灯下床,推开门走出屋舍。戚映竹靠着木门,将马灯放在脚边。
她立在寒夜的茅草屋前,搂着自己的肩膀,凝视着天地间的清雨出神。深夜时分,戚诗瑛已入睡,这绵雨天地间,好像只有戚映竹一人存在。
她喜爱山间田野,喜爱雨帘下的玩物,看雀儿湿翅,看野鸭从河边游走,看蜘蛛慢悠悠地在房梁角落里结。云天可亲,田野泥香……若是还能再看到雨夜,时雨睡在身旁那安然沉睡的面容,就更好了。
不过……时雨好像又走了。
戚映竹轻轻叹口气,正想振奋一下自己,像时雨说的那样,“先从少叹气开始努力”。想到时雨,戚映竹唇间又浮起笑,雨夜寒凉,她打了个哆嗦。
还是回屋吧,若是明天生病就不好了。
戚映竹弯腰提起自己放在脚边的马灯,她提着灯正要拧身回屋,忽而,她停住了脚步。她目光看到一个黑影从茫茫烟雨深处走来,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但是仿佛能够预知似的,她心脏跳了一下。
再跳一下。
穿着绯红色武袖袍、梳着高马尾的少年从幽暗走来。
灯烛光照在戚映竹面前的地上,雨丝沾湿地砖,木柱挡住戚映竹的目光。戚映竹不禁往旁边走,想看清他。她看到他红衣凛然,片雨不沾,手好像提着什么,并不能看清。
时雨目不转睛地从雨走来,戚映竹眨几次眼的功夫,他站到了她面前。
站在矮两个台阶的屋外,女郎手的马灯火光微晃,掠向时雨。时雨伸出手,戚映竹看到他手一直拿着的东西,是一个用各式花编就的花冠。
时雨抬起手,道:“你不是花神娘娘么?”
他将花冠,放到了戚映竹发间。他仰着头,也不走上来,为她戴上花冠后,欣赏了一下,满意点头:“我做的。”
戚映竹低垂着眼望他:“你方才离开,就是为了这个么?”
时雨不说自己心跳加速的事,他已学会害羞,学会适当掩饰。他浅浅一笑,大方又乖巧:“嗯。”
他强调:“你祝福别人,我也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