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孩童叶行已经回到了山上,入睡前,他记得自己关了门窗,但夜里,他咳嗽着被冷风冻醒。一只手从后伸来,在他后背上一拍,浑厚的内力涌来,让他瞬间不那么痛苦了。
叶行攒紧自己身下的被褥,白着脸看去。黑暗,他闻到血味。当他看去,适应了暗光后,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自己床畔前,正是这人伸手,为他护送真气。
但是……这人也开了窗,也抢走了“九玉莲”。
时雨垂目打量他,道:“你认得我吧?”
叶行僵硬点头:他被长老带去山下那个镇子的那天,他看到过这个人站在血泊,如修罗一般。这人杀人如麻,不光杀了太多人,还将“九玉莲”带走,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
时雨端详他,道:“你们天山派的武功似乎不怎样。我都潜到了这里,也没人发现。”
叶行心里闷一下,忍不住为自己的门派说话:“那是因为,没有人在我这里守着。你要是去大长老、掌门的地盘,你看你会不会被发现!”
时雨纳闷:“我为什么要去他们的地盘?我又不在乎他们。”
叶行:“……”
他小声:“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点走吧,被人发现你就走不了了。我可以不告诉人的。我反正也死了,你没必要专门来杀我吧?大家都说你是很有名的杀手,但是杀手也不用做无用功啊。”
时雨如同没听见他的劝告一般,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小孩,缓缓道:“其实你的身体比央央好太多了,你的筋骨,都是特别适合练武的那种。央央病入膏肓,已经没救了,只能靠‘九玉莲’。但你还没到那个地步……你比我刚认识央央时候,身体都还要好一点。
“我的内力输到你身上,你能吸收七八成。但我输给央央,央央能够浪费七八成。你比她好太多了。”
叶行越来越茫然,不知道这个杀手在自己屋子里嘀嘀咕咕,一直端详着自己,到底在判断什么。
时雨心不在焉地问:“你愿意跟我走么?”
叶行:“……什么?”
时雨:“央央一直记挂着你,怕你死了。她就和我吵过这么一次架,我老是想起这事。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四处找名医治病救命。央央是走不了,但你还能走。”
叶行幼小的身体,轻轻一颤。他蓦地抬头,盯紧时雨:“你、你……会救我的命?”
时雨满不在乎:“只是试一试啊。不过你在天山派上被这么多人关注,你也不一定愿意跟我走……”
叶行打断:“我愿意跟你走!”
时雨一怔,不解地看他。
叶行低下头:“……天山派的人,其实,没那么在乎我……‘九玉莲’,我也没觉得他们会……”
时雨打量着他。
这个小孩儿早慧,说一半就不说了,让时雨莫名。他见这个小孩儿仰起脸,紧张又窘迫地来抓他的衣袖,眼光微微亮起:“你真的会带我走,带我治病养伤,不骗我?你武功这么好,你会不会教我武功啊?那我怎么称呼你?”
时雨非常随便地摆摆手:“你随便……”
这个小孩儿机灵无比地:“师父!”
时雨:“……”
他大脑空白,呆滞地低头看去。他有点儿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缠上了。这非他本意,他才十几岁,既不想养孩子,也不想收徒,他自己都没有玩够。但是、但是……时雨默默无声,没有反驳。
他掩饰地拍一拍这个小孩子的头,作出成熟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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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戚映竹跟着一位药娘子学医,看病治伤,行到了敦煌。药娘子是个四海为家的江湖郎,戚映竹有次生病,这位娘子救了她后,戚映竹听闻药娘子会四处走动,便跟随在后,当个徒弟了。
药娘子原本不愿意,然而戚映竹弱又温柔,再兼心细,用着得手,她便也默认这个女郎跟着自己了。只是药娘子也猜,这位女郎看着如此像大家闺秀,恐怕也有一段伤心往事。
到敦煌的时候,药娘子开“义诊”,为普通百姓看病。“义诊”前排满了队伍,戚映竹端着茶水,前后照顾病人。她再拿着纸笔简单记下病人的情况,好让一会儿老师定夺。
戚映竹也会跟人聊天打听:“听说‘秦月夜’在附近,你们可曾听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