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勋笑笑,兀自喝着酒。
温水水悄声跟元空道,“我瞧他不老实,一准憋着坏。”
元空舀一勺鸡汤喂进她嘴里,“谨言。”
温水水近来荤腥类吃不下,犯恶心的厉害,这口汤下肚,她嫌弃道,“我不喝这个,想吐。”
元空解了腰间荷包,拨出来两颗酸梅递给她,“忍忍。”
温水水嚼着酸梅就蔫儿了,端端正正坐好只等明弘帝说话。
“近来朝动荡,朕也好几日没睡安稳,总算有件喜事让朕高兴了。”
明弘帝声落,看底下朝臣都坐直,听着他讲话,于是自顾啄了小酒,笑眯眯道,“老三,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切不可再莽撞,省得让朕发火。”
萧承勋站不起身,弯着腰冲他作揖,“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明弘帝舒心,就着小酒又抿几口,感慨道,“虽说是多事之秋,但好歹也有惊无险,朕平日看你们这些朝臣不用,关键时候也确实没主意,但总归都老实,没让朕操心。”
一众朝臣面色窘迫,都战战兢兢聆听他训人。
明弘帝有些微醺,目光又看向身旁的林贵妃,林贵妃立时直起背等他说自己,谁知他就看了一眼,又把头偏到燕嫔那边,浅声叹道,“老三不好,朕知道你也难受,这成日里哭哭啼啼,朕虽说能谅解,但看多了也烦,往后收了,别叫底下人看到笑话。”
燕嫔眼微红,颤颤巍巍说是。
林贵妃在一旁脸色煞白,她看出来明弘帝对她厌弃,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嘱咐,这是得多厌恶才会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
明弘帝掀起眼飘向元空那一桌,一双招子定在温水水身上,温水水吓出冷汗,当即要起身,元空捏着她的手没让她动。
明弘帝索然无味的偏过眼,指着桌上的一盅燕窝溜鸭条跟周免道,“把这个端到老大媳妇桌上吧。”
这意思就是赐膳了。
周免将那盅菜端到温水水面前,温水水只闻见味儿就犯恶心,愣是忍着没敢表露出厌腻。
元空放了碗清汤到她手边,低声说,“过这个汤会好些。”
温水水夹了鸭肉往汤里飘过,再吃到嘴里是淡了许多,可还是有些想吐,她又不敢不吃,只能耐着作呕一点点将菜嚼进口。
明弘帝欣然的掸了掸袖子,朗声道,“今儿是个好日子,朕有个事给忘了,整好趁现在提出来。”
温水水汗毛倒竖,立时畏怯的揪住元空,元空握紧她,眉头紧皱。
他们都怕明弘帝变卦,趁这个时间给元空和别的女人赐婚。
明弘帝说,“去年江都和汴梁两地不安宁,那些百姓过的苦,朕也记挂着,恰巧前头老大跟朕说,用朝廷的名义修建慈幼院,就可以收容落难的老弱妇孺,朕想了想,这主意确实好,如今咱们还有余钱,国库里的东西不用也烂了,不如就让老百姓过个好日子,那街头巷尾少了行乞的,总归要好看些。”
温水水心一松,眉开眼笑的朝元空瞟,果见他含着笑在看明弘帝,她心内感叹,虽说这老头儿疑心病重,但也确实是想当个好皇帝,他做了些不靠谱的事,也做了些让天下人赞叹的事,这面上来说,是个称职的皇帝,能听进去话。
明弘帝看向靠左的户部尚书,“慈幼院交由你们户部来办,都给朕紧着皮,要是敢在这间贪赃枉法,朕头一个饶不了你!”
户部尚书唬的一头跪地上,“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明弘帝哼一声,“朕也知道你们户部难管,上面指派下来就怕下面那些混账钻漏子,但要是想整办也不是难事,你们个个是老油条,再叫你们懒下去,朕往后指不定还得求着你们办事。”
户部尚书连忙伏首称是。
明弘帝挥挥手让他回座上,寻思也没什么大事,便再没揪着其他人训。
一场宴吃下来,各人开心的开心,心不忿的不忿,左右明弘帝见不着,他酒喝的半醉,散场时由周免扶着上了步撵,侧头对着站在廊下的一排人说,“老大和老大媳妇跟朕走。”
元空便牵着温水水跟在步撵往寝殿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