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就是远香近臭之理?
“连星何在?”荀宴突然问。
“哦,像在客栈时那样,单独关在房内呢。”
“带我去看看。”荀宴迈步的同时,拎上了静楠。
连星心思赤诚,可以调|教,或有些用处。
……
空旷安静的小屋,连星呆呆注视床幔,如此出神已有许久了。
窗畔秋风呼啸而过,凉意袭人,又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正如水泽县之名,此地雨水极多,无论春夏秋冬雨量都极大,旱情绝不会有,偶会有洪涝之灾。
连星厌恶雨天,但这时候,此事已经无法再吸引他的注意。
他在回想昨日,那个名为林琅的人同他说的话。
林琅说,桥山寨三位当家各怀鬼胎,当初怂恿大家上山建寨就别有用心,不是因官吏迫害,更不是想为天水郡的百姓开辟一条生路。
他们只是想借众人的势,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罢了。
怎么个卖法,连星不得而知,但他依然记得最初上山时,大当家摸着他的脑袋说:这孩子身世可怜,无处可依,就把他一起带着吧。今后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勒紧裤腰带给他匀一碗也不难,若是少了,我来出。
那时他不过八岁,瘦骨嶙峋,连力气活也干不成,却被大当家义无反顾地带上了。
大当家亮若星辰的双目、高大伟岸的形象犹在心,连星并不愿相信这桶往他身上泼的脏水。
可林琅的话宛若深入脑的私语,令他不知不觉回想,注意到了记忆许多不寻常却被忽略之事。
大当家偶尔会私下吩咐他行动,取来的东西连星不知为何物,可他清楚那绝非是为寨众所用的;每次行动前,他们其实都会先探听对方来历,再决定是否要劫掠此人。
夔州来的那名行商,其实并不符合劫掠的条件。因他在路过天水郡时,见百姓贫苦,特意散了不少金银,部分捐入善堂,部分直接为百姓买来冬衣、米粮,当场发放。
按规矩,他是善人、恩人,不该遭难。
可他实在太富有了,仅探查之人随意窥见的一角,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诱惑太大,因此对他出手时,寨人一半赞同、一半人反对。
最后,是大当家出面拍板,取适量财物,道待他们发达之时再回报此人。
寨众大多数人胸无点墨,二当家逮着读书的人都是如他那般大的孩童,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这话没问题。
连星当时已经察觉出了蹊跷,大当家的话就好似是一纸空言,根本无法兑现。
可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把话闷在了肚子里,不置一词。
后果也已知道了,那名行商跳下山涧,生死不明,而他们劫掠来的财宝,如每次一样都由几位当家藏了起来,无人知晓去处,只定时取用,维持生计。
回忆停止,连星内衫已被冷汗浸透,不知是这时节之由,还是其他。
“吱嘎——”门被推开,连星下意识望了过去,一怔,随即叫道,“圆圆!”
静楠点头,“星星好。”
“我一点也不好。”连星气得牙痒痒,“你这个小骗子,哄我带你回寨,原来是不过是想借我弄清楚怎么进山!”
几句气呼呼的话出口,静楠一个字都没听懂,眨眨眼,茫然地看他。
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连星其实也清楚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怒气无处释放,便扭过了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