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仰眸, 认真地盯着哥哥。
这样专注的目光荀宴怎会察觉不到,他低眸看去,隐约察觉到,小姑娘今日有些反常。
若非要形容,像是某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以她的年纪和心智,分明还没到能有小心思的时候。
他抬手,摸了摸那圆圆的小脑袋,低声道:“还不睡?”
静楠摇摇头,呆呆道:“睡不着。”
她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尤其是今日眼皮跳的时候,不过很,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直到此时夜深,不适感才再次出现。
手动作暂停,荀宴若有所思。
大夫曾说过,静楠后脑积压的血块若不特意医治,不会突然消失,需要长达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这伤最影响的是她对他人情绪的感知能力,其次,她的情绪起伏也会较常人少许多。
遇到好吃的、碰见喜欢的人,她会高兴;受了委屈、欺负,会难过。除了这两种,其他复杂的情绪基本不会有。
或者说有了,她也不会懂。
他的脑海,忽然闪过今日长胜坊,静楠和孙云宗同时眼皮狂跳的场景,心绪微微一动。
这两个人,会有关系吗?
仔细想来,并不是不可能。
孙云宗来自夔州,他捡到圆圆同样是在那一带,若说能够攀扯上某种亲缘关系,也不是……等等。
电光石火间,荀宴突然想起,当初调查之人向自己回禀时,曾一句话带过了圆圆母亲的处境。
他道,圆圆母亲原本出身官家,可惜娘家倒台,兄长也不知所踪,所以乔敏才敢那样毫不留情地待她!
如果,孙云宗就是那位不知所踪的兄长……
荀宴眸光渐凝,看着虚空某一点,眉头微微皱起。
孙云宗此人……太复杂了,无论哪种人他都能与之交好。
上至皇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他都能轻松打交道,生意亦是各种场合皆有涉足。
非黑非白,游走于律法的边缘人物,且手段极多。
荀宴与他交往不深,对他的性格并不了解,因此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利益至上,还是重情重义之辈。
假使他真是圆圆的舅舅,荀宴也不可能轻易让两人接触。
静楠看着他,仍在发呆,荀宴忽然道:“下雨了,可还记得和雨有关的诗?”
“啊”静楠发呆的眼睛睁圆,像是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突然成了先生。
她一直就不喜欢读书,即使先生教的都能很容易学懂,也不喜欢。
曾经,她想学先生的弟弟偷懒,但这想法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先看到了先生罚弟弟背书的样子。
那个和她一样大的男孩儿被狠狠用荆条抽了顿,一边哭,一边还是得背书。
先生就在旁边笑眯眯看着。
那种惨状深深印在了静楠的脑海,从此以后,她听话的对象就多了一个——笑眯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