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太子秦王兄弟俩和几个妃子皆含着微笑,并不说话。
皇帝以目扫视一圈,将各人神情收入眼底,道:“待过了这个年,朕准备往南山行宫去。”
“父皇将去游玩一阵?”太子问道。
摇摇头,皇帝缓道:“冬寒夏暑,上京的天,朕这把老骨头实在是难以忍受了,是以准备去南山休养几年,这期间……”
两个儿子都怔在那儿,皇帝微微笑道:“这期间就由太子监国,秦王辅政,期间大小事太子皆有权做主,只每月给朕传书禀明即可。”
这是要放权的意思?
太子尚在犹豫,就听父皇又道:“太子,莫要辜负朕的期望,朕能不能得以颐养天年,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此话一出,太子的心立刻咚咚跳起来,父皇的意思是,如果他做得好,就要提前退位给他吗?
不敢置信之余仅剩狂喜,太子用余光瞄了眼秦王,发现这个弟弟终于淡了笑意,眼底不复温和,心不禁得意。
眼下虽然他的势力稳稳压过了秦王,但秦王终究是威胁,等他名正言顺地即位,这个弟弟就无法再成势了。
太子的眼,闪过一道厉光。
这场简短的家宴,于小半个时辰后结束。
皇帝握住静楠帮她慢慢净手,头也不抬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今夜秦王可以在你母妃那儿待一宿,不用急着回府。”
眼神慢慢掠过皇帝和受尽宠爱的小姑娘,众人俯身行礼,各自告退。
得了皇帝允许,秦王果然未出宫,以思念母妃之由,阖家准备在淑妃宫落榻一夜。
他先与淑妃二人单独谈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屋内,静静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眉目间萦绕着淡淡的阴郁。
天寒,他周身却似更寒。
秦王妃抖开披风为他盖上,指腹抹上那眉间,轻声道:“莫要总是绷着脸。”
握住妻子的手,秦王长叹,“我笑累了,此刻,也确实笑不出来。”
秦王妃懂他的心情,心亦对皇帝有隐隐的埋怨,谁不知,家宴上皇帝那句话简直是诛心之语。
故意提起二人相争之事,又道二人才能相近,这是在提醒太子,秦王同样有坐上皇位的能力吗?
即便太子本来没心思,被皇帝如此一说,也要生出警惕,更别说兄弟俩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当初若不是储君拖得太久不立,哪会是如今这般局势?
真是不把这两人当亲儿子,也不想想,此前争了那么久,一旦其一人登基,另一人能有好下场吗?
“陛下他简直是……”秦王妃的嘟哝,被秦王一根手指挡住。
秦王道:“皇权、世家,父皇一直就想让我们相争。”
如果说立了太子之后,他觉得父皇此前对自己的鼓励是错觉。但今日,父皇说的那番话也绝对不是他会错意。
直至如今,父皇仍旧在隐隐鼓励他们相争。
连秦王也不禁想,父皇……是在养蛊吗?让两个儿子厮杀,最出色的那位才有得到大位的资格?
在大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后,秦王曾仔细思虑过父皇一直以来的心思,最后心惊地发现,父皇对他们二人,恐怕都没有什么慈父之心。
但凡有一丝,如今他们兄弟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如果不是其他兄弟年纪尚小,背后的势力也实在难以支撑他们为帝,秦王都几乎要觉得,父皇是在任他们二人鹬蚌相争,好使第三人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