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行叭。

路谦认命的重新开始研墨,天气寒冷,先前磨的墨这会儿都不能用了,他慢吞吞的拿着墨条在砚台上画圈圈,面上无比的虔诚,仿佛在做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

半晌,他才提笔蘸墨。

说时迟那时,只见祖宗裹着一团黑气,直扑路谦的门面。

“混账玩意儿!不肖子孙!你还真敢写啊!”

不写还能咋样?路谦可没这么天真,就算康熙帝许诺了不会怪罪,天知道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一个当皇帝的,就算食言而肥,你还能拿他怎么样?退一步说,就算不怪罪好了,以后还想科举入仕?那你想呗。

况且,换个角度想想,加试题缺德归缺德,但对他而言,未免就不是一次送上门来的机会。

比起时政题,他的确更擅长诗词赋。但想也知道,在场的应考生里擅长这一科的绝对不在少数。

路谦年纪轻、阅历少,就算得以名师教导,也不一定能同这些饱学之士一较高下。

正好,其他人不敢答,他敢。

“你想怎么写?”大概是知道阻止不了路谦,祖宗索性也不阻止了,只在路谦的耳边大吼大叫,“大明啊,大明会覆灭还不就是因为上头坐的那个瘪犊子吗?还有他爹!他爷!他全家他全族他祖宗十八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鞑子!”

路谦不为所动。

外敌来犯兴许是明朝覆灭的一个原因,但绝对谈不上是根本原因。哪朝哪代没有外敌?就不说别的,清朝没外敌吗?一直都有啊!

他打算从内忧外患来写。

内忧,明朝皇帝昏庸无能也罢,关键是不干正事儿。沉迷丹药有之,沉溺女色有之,更神的还有爱好当木匠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几代皇帝都是这么个鬼样子,底下人还能有多好?

于是,官场腐败便成了寻常事儿。从明朝后期起,贪官横行暴吏无数,搞得民不聊生。偏巧,天公还不作美,恰逢连年天灾,饿殍遍地十室九空,最终导致各地纷纷起义……

“李自成那个王八犊子!!”

对,就是闯王李自成。

但这就属于外患了,内忧都还没写完,着啥急呢?

无视祖宗那愤怒的咆哮声,路谦继续落笔,这次写的却是宦官专权,东西二厂权势滔天。

“魏忠贤那个狗娘养的畜生!!”

这次总算说对了。

路谦边下意识的点头,边提笔将魏太监写了上去。辱骂前朝皇室是不可取的,先不说康熙帝未必就会喜欢底下人这么干,单就是祖宗那一关就过不去。所以,简单的一笔带过是最好的办法。官场腐败倒是可以写,但也只能是点到为止,毕竟这种事情每个朝代都有,明朝是特别过分,但清朝的官场也不一定就那么清正廉洁。

不过,魏忠贤倒是可以大骂特骂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辱骂都可。

——毕竟,就那个死太监,甭管是康熙帝还是老祖宗,都不可能有代入感的。

骂!

最省心的是啥呢?是路谦压根就不需要太过于动脑子,光祖宗一个鬼,就已经将魏忠贤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可不要小看了人骂架,粗人只会骂表面,人才能骂得入木三分。

写完了内忧,就该写外患了。

外患当然是很可怕的,哪怕在当时,明朝已经如同一段腐朽的枯木一般,但假如没有外敌入侵,搞不好还是可以再苟延残喘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

这就可以骂李自成了。

“你就是不想骂满清鞑子!”祖宗一脸的悲愤欲绝,“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窝囊的后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