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少了那几个,空气里的酸味儿都散了不少。
路谦都没刻意去打听,毕竟翰林院时不时的就会跑来明史馆借人,有时候是借去了就不还了,但这种情况终究是少数的,多半情况下隔个两三日就把人送还回来了,他操这份心干嘛?
又过了小半月,路谦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对头。
明史馆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几乎是以每天少两三人的速度,均匀的往下掉。再这么下去,只怕回头都没人干活了。
“别瞅了,人家跑去翰林院帮忙科举乡试的事儿了。”
祖宗烦死这个蠢货了,在内心里第一万次反省,这货是不是不适合官场。从表面上来看,路谦脸皮厚豁得出去,加上又有些小聪明,按理说是挺合适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然而,路谦对周遭的环境太不敏感了,这都半个月了,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饶是如此,还是没想过要向别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二。
官场啊!
消息灵通才是最为重要的!
要不然真要是有个什么特殊情况,迟钝到这份上,只怕等他醒悟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乡试?”路谦有些茫然,他当然知道明年是科举年,程大少爷还要再度下场考试呢,可这事儿跟明史馆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一次祖宗没给他解惑,大概是发现了,要是每回都说太多,路谦直接就坐等着消息送上门来,都不带自个儿打听的。
所幸,这事儿属于公开的秘密,路谦之所以先前没察觉,全然是因为他没往那方面去想。待有了这个意识后,很就弄明白了一切。
无非就是翰林院内部在选派去往各州府的乡试主考官,以及其他重要的随行人员。这乡试主考官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既要从五品以上,又要是入仕时间长的。但其他随行人员就没那么要紧了,完全可以放低标准。
除此之外,翰林院还有很多日常的事务要处理。退一步说,就算没能掺合到乡试这个事儿里头来,也可以留在翰林院帮忙处理一些杂事儿。
——怎么看都比闲待在明史馆里来得强。
路谦表示无话可说。
遥想当初,他才刚入仕之时,这些个同僚瞧着是一个比一个更佛系。好些个人甚至看着就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是被迫参加词科、被迫为清廷效力的。
结果两年时间都没有,一个两个的都变了心。
好在,乡试的准备工作也不算复杂,尤其很多内容是得等到来年入夏以后再正式督办的。年前这段日子里,无非就是先拿出个章程来,起码在康熙帝问起来时,得有个名册名单,以及具体的办事流程等等。
说白了,就是报告要写好,办实事还远不到时候。
忙活到十一月底,那些原先离开明史馆暂时去翰林院帮忙的人,愣是一个都没能留下,当初怎么走的,如今就怎么回来了。
就很尴尬。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再说读书人还是会留点儿面子的,总之,这事儿虽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没得半分好处还叫人看了笑话,但总算是翻篇了。
步入到腊月里,明史馆这边也开始写年终总结,但这是邵侍读他们的事儿,路谦从品阶上是同邵侍读一般了,但实际上的工作仍没有太大变化。他自个儿估摸着,只怕要等到新人进来后,才有改变了。
趁着难得的太平光景,路谦赶紧抽空置办了年礼写了家信,紧赶慢赶的送去南北商行。
也不是他非要这么赶,实在是怕死了那帮子同僚,见天的作幺搞事,生怕自己凉得太慢了。
想想就知道了,博学宏词科本身就是为了修史书来的,上赶着做其他事儿也罢,您倒是别把本职工作给忘了啊!
路谦猜得没错,这帮人习惯了作死后,才平静了两日,又再度起了波澜。
这回还不是因为科举考试,毕竟这玩意儿在外头是稀罕得很,搁在翰林院真不算什么。三年一次呢,只要待得时间够久,一届一届的办下去,别说稀罕了,人都能给看吐了。
据说,有小道消息称,明年南书房将会增置讲官。
所谓讲官,同那普通的南书房行走是不同的,这是一个固定的官职,岁俸是不高,却是真正的天子近臣,负责每日里为皇帝经筵进讲。
看似没什么权利,但在以往,担任过此官位之人,无一不是飞黄腾达了。说白了,对于官来说,本身就是很难立功的,与其看任期的功绩,不如看能否博取皇帝的信任。一旦取得了信任,像一些关键位置上的官职,不就是手到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