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吟重整旗鼓,开匣上妆。
她生得美,便是不施粉黛也清丽脱俗,可女子自然希望自己更美。
陆婉吟梳了个松鬓扁髻,发际高卷,临风吹拂,甚是雅丽。再添青黛细眉,脸上梅花钿,珍珠耳坠,衬出颈后线条。
选一件天水碧色的春衫,削肩细腰,衬出一股雅倩风味。腰佩白银条纱挑线香囊,四穗连坠,内装玫瑰花蕊并排草。行走之际,袅袅娜娜,暗自生香。
吴楠山的诗社开在京师一处桃林内,正是上次真阳县主开设诗社之处。
宝珠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桃花,怔愣半响后道:“这吴楠山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陆婉吟道:“不是他有钱,是真阳县主有钱。”
宝珠立刻皱起脸,骂道:“恶心!”
陆婉吟摆手,“人之常情,算了,咱们这次还沾他的光呢。”
虽说沾光,但其实陆婉吟也没沾到多少。
吴楠山的诗社内确实多了许多高门,除了某些赏脸过来的女郎,男郎却是没见多少,尽是些年迈的老头子,书生酸气的紧。
而虽说年老,但有些人的眼神却黏糊的厉害,偷偷摸摸,意欲明显。
陆婉吟恶心又难受,不欲浪费时间,领着宝珠就走。正转过桃林要离去,便瞧见前头有位小娘子。
年岁不大,穿桃红春衫,低鬟金珠,珍珠半臂,奢华非常。
陆婉吟当下立断,此小娘子身份不一般。
“这位娘子,可是需要帮忙?”陆婉吟抬手抚面,提裙,走至小娘子身边。
小娘子急得面颊冒汗,杏腮微肥,有梨涡两点,双眸黑亮,不施脂粉,如朝霞映雪。光说容貌是极好看的,再说眼神,干净澄澈,一看便知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掌上珠。
“我的簪子掉了。”小娘子声音带哭腔,“那是舅舅送我的。”
“什么样的簪子,我替你一起寻。”陆婉吟语气柔和,面容温婉。
小娘子比划道:“就,就是一根金色的簪子。”
陆婉吟:……行吧,金色的簪子,这桃林总不至于到处都是簪子吧?
晚霞连天,野火烧云,陆婉吟直起自己酸胀的腰,“你的簪子真掉在这了吗?”
“唔……”小娘子沉吟半刻,“或许还有可能在别的地方?”
陆婉吟:……
“宝珠,你在这里找,我与这位小娘子去前头看看。”
穿过一小半桃林,前方有一小土坡,桃花树下,沿坡生了许多黄梅花。不远处还有三间挂着帘子,靠水而建的敞室。
日光透过细薄帷幔射入敞室,敞室下头水波纹纹,衣饰华贵的女使们穿梭其,里头满是华衣美服的男郎和女郎们在玩笑。
若她没有看错,吴楠山也在其。他正卑躬屈膝的与一头戴金叶冠的赤衣女子说话,看那女子身型装扮,陆婉吟想着,果然是真阳县主吧。
陆婉吟迅速反应过来,不是这诗社里没有年轻的男郎,而是好的男儿郎早已别聚它处,她压根就没有碰见的机会。
这一刻,陆婉吟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跟吴楠山的天差地别,并且明白过来吴楠山请她来诗社的目的。
他会忘恩负义是有原因的,他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空,自然是再看不上她。他要让她看到的,就是他与她之间的差距。这是兴宁伯拒绝他后,他给陆婉吟的报复。
陆婉吟觉得心悲苦,更多的却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