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不整,可怜兮兮的模样,是绿腰。
屋内燃着熏香,是宫内特有的供香,整个卫国公府只有安庆长公主才会用。
扶苏垂眸,拱手,“给母亲请安。”
安庆长公主睁开眸子,那双与扶苏如出一辙的风情眼眸轻轻一瞥,示意他坐。
扶苏撩袍,坐到安庆长公主的下首位。
扶苏来了,绿腰哭得更厉害了。
“你是哪里不满意这丫头?弄得人腕子都折了。”安庆长公主说话时声音懒懒,音色与扶苏不像,语调却极像,因此听上去两人竟有七分相似。
扶苏低头,单手搭在椅靠上,不言语。
安庆长公主皱眉,“是觉得她生得不够漂亮?”
扶苏继续垂着眉眼,纤长眼睫下落,遮住一片暗影。
“你倒是说话啊?”
扶苏霍然抬头,直视安庆长公主,“母亲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的眼神又冷又直,冷白的肌肤在光下更显玉色,给人的感觉十分淡薄。
安庆长公主一顿,看着扶苏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复杂。
“不是你想要的通房吗?”
“我没有说过。”
“那你书房里挂着那幅女人图做什么?”
两人说了几句,扶苏又不开口了,他看着安庆长公主,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良机,扶苏终于才又开口,“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要什么,你只管你自己,从来就没有管过我。”扶苏的声音很冷静,可他的眸却渐渐染上猩红。
安庆长公主从未想过,她的儿子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知道,她跟扶苏一向不亲,可皇家亲情皆是如此,她所过的日子,所得到的感情就是这样,她不会的东西,要怎么给他?
扶苏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他素来将这份渴求压抑到极致。小时得不到,长大了就更不需要。可其实,正因着小时没有得到,所以才会在心生根发芽,越发滋生。
“不用再管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扶苏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安庆长公主坐在榻上,看着扶苏的背影,缓慢蹙了眉。
身边的绿腰已经不敢哭了,她一抬头,看到安庆长公主看过来的视线,立刻埋头。
“你去吧,好好养伤。”安庆长公主朝她挥了挥手。
绿腰被人带了下去,屋内又恢复孤寂。
晕开的灯色昏黄而烂漫,安庆长公主突然觉得一股寂寞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她包裹,无法脱身。
扶苏往前走,眉眼薄凉,神色疏离。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门口的厚毡又被人掀开,安庆长公主抬眸,看着去而复返的扶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