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担心小植的眼睛,她满心都只希望她的眼睛不要再恶化,甚至有所好转,可如今不知道谁要在背后捅她的刀子。
若她一直待在后宫,这日子只是开始罢了。
这夜里下起了暴雨。
沈荞迟迟没有入睡,毓儿和阿景来过一趟,原本活泼的两个小鬼,大约也知道如今境况不对,而收敛拘谨许多。
毓儿轻轻抱住母亲的胳膊,细声问道:“母亲是不要父皇了吗?”
沈荞低着头看她,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不会哄孩子,也常常不够细心,可司马珩打仗去之后,这两个人小鬼是她手忙脚乱带大的,她曾经因着两个小鬼夜半哭泣摸不着头脑,哄完这个哄那个谁也哄不住,然后同二人一道哭,哭得嗓子哑了,头昏脑涨,哭到大家都累了,各自去睡觉。
她也因为毓儿生病彻夜未眠过。
阿景换季的时候常常发烧,他发烧了总是格外黏人,沈荞便抱着,一整宿都看着,不忍假手于人,怕他醒来看不到母亲而难过。
她自己生的,自己养的。
怎会不上心。
沈荞喉咙哽咽片刻,而后摸了下毓儿的头,“你是大临的公主,是所有女子的表率,所以你要坚强,要勇敢,你父皇许你在太学和世子们同样读书,是觉得你并不比男子差在哪里,莫要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毓儿还小,但母亲的弦外之音她听懂了,是告别之意。
毓儿很想哭,但她只是眨巴了下眼,逼退了眼泪。
先生说:“人各有志。”
是说,每个人的志向和选择都不同,要尊重旁人的选择。
毓儿并不是特别懂这句话,但她不想母亲难过。阿景说,以后父皇会立皇后,纳其他妃子,母亲不喜欢这样,母亲没有错,错的是父亲,可父亲似乎也没有错。
她那日方问过,先生说,自古以来君王都是如此。
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
毓儿心事重重回了紫宸殿,睡不着,去敲阿景的门,阿景睡眼朦胧地看着她,“阿姐。”
毓儿便觉得气愤,“母亲都要走了,你还睡得着。”
阿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
毓儿小脸皱着,恨铁不成钢地揪他的耳朵,“你真是个笨蛋。”
阿景不笨,父皇常常夸他聪慧仁善,有仁君之相。
可姐姐说他笨,他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姐姐很凶,而且姐姐背书比他要,确实比他聪明。
阿景最后被毓儿从床上拉了下去,“阿姐,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去找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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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休息吧!”小植过来劝。
沈荞扶住她,“你怎又起来了。”
“无妨,只是看不大清,清和宫我却熟得很,不妨事。奴婢做下人惯了,不做些事,总觉得不安。”叶小植脸色有些差,因着总觉得伤感。
她年纪还不到能出宫的年纪,若是现在走,需要颇费周折,沈荞却恰巧同司马珩闹不愉,昨日同王生说,王生一口承下,说包在他身上,可没想到,今日却传出来这事。
沈荞总觉得心突突地跳,不安。
“就睡了,你也早些睡,我让兄长在城外置办了一处房子,待你出了宫,就同母亲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