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按照谱子和指挥的手势演奏,有什么看法?这种事直接问指挥不就行了?
指挥也是这么想的,怔了下便开口:“老师,我……”
抬手,示意指挥不要说话,闫同贺指了指大提琴声部:“就从大提琴声部开始吧,一个一个来。”
怎么就突然从他们声部开始了?
大提琴声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懵。
所以闫老师到底想听他们说什么啊!
见没人说话,闫同贺换了个坐姿,便直接自己点人。
“大提琴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红色羽绒服那个女生。”
“长号第二个穿黑色棉袄的男生。”
“单簧管短头发的女生。”
…………
闫同贺挨个声部点过去,一个声部点三到五人,被点名的乐手既茫然又郁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随便说两句万金油。
比如“我觉得演奏得不错,但细节部分还需要完善”,又比如“排练场合不够正式,需要去演奏场地多排练几次”。
有人上过闫同贺的课,猜到他这是不满了,要整治大家,干脆甩锅新人:“整体不错,不过小提琴声部的新人好像不太适应我们的演奏模式,指挥刚刚还让第一声部的首席带他们去房间单独练习来着。”
闫同贺一直没表态。
偏巧在这个“甩锅”之后,他点起来的便是小提琴第二声部一个新来的乐手。
“小提琴第二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闫同贺开口,“你怎么认为?”
第一天上班,正常人都多少有些紧张,尤其是在有“领导”视察的情况下。
听闫老师逐渐往自己所在的声部点过来,庚金身形愈发紧绷,不敢与台下的闫老师对视,低下头,眼睛速眨着,心底满是忐忑。
他一直想做独奏家,可惜现实不允许,迫不得已,面试了魔都爱乐乐团的演奏员。然而,乐团演奏和独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式,上来就整曲排练的进度也让他很有些措手不及。
因此,方才被姜扶瑶“牵连”,他偷偷松了口气。
但即使有首席指导和单独的练习空间,毕竟是不熟悉的演奏模式,他需要慢慢练习。好不容易有点感觉,哪成想闫老师这么早就来了。
没给他多余的练习时间不说,还全程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搞得他忍不住紧张,一不小心就习惯性地多揉弦了两次,惹得指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连连蹙眉,也不知是否针对他……
唉,好烦,希望闫老师千万别点他。
郁躁地呼出口气,庚金在心默默向上帝祈祷。
但或许是时差问题,上帝还没醒,下一秒就听闫同贺点到了他。
乐团一众人都转头看庚金。
刚刚才有人提到新来的演奏员不习惯乐团风格的问题,闫老师立马就点了他。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新人才让他们一大早提心吊胆吧?
庚金也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站起来,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有些难堪地开口:“我觉得……嗯……这遍排练确实存在新来的乐手与乐团配合不够默契的情况……”
“哦?”拧开保温杯盖,微微抿了口热水,闫同贺重新将盖子旋上,第一次应了声,“具体讲一下呢?举个例子。”
还要细说?!
庚金被问懵在原地,等了几秒,见闫同贺没有继续点下一个人的意思,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想当众丢人,便咬咬牙,决定将锅甩给姜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