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修饮了些酒,絮絮叨叨与她讲起今日在翰林院修撰的书目典籍,柳凝对这些一点兴趣没有,只是在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琢磨起景溯那些令人难以索解的行径。
这样让她看不透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知不觉月上天,屋里的烛火熄灭一半,到了该就寝的时辰。
柳凝洗漱好,穿着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走到了床榻边,却看到卫临修还没躺下,只是坐在床沿边,模样有些紧张,看到柳凝过来,脸色微微一红。
他手里攥着个小药瓶,柳凝瞧了一眼,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她心升起一丝淡淡的厌恶,面上却不显,只是轻轻一笑:“夫君怎么还不睡?”
“我前两日得了一味药……今日不妨试一试。”
他吞吞吐吐,耳廓几乎烧起来,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殷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灯烛熄灭,床帐垂落到地面,他的吻落在她颈间,呼吸有些急促。一片漆黑里,柳凝也懒得再装那温柔贤淑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床顶纱帐,任由他去折腾。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果然,连衣衫还没解开,卫临修便从她身上下去,颓然躺倒在她身边,掩住脸,低低叹息一声。
他还是不行。
卫临修家世显赫,又生得一副不错的相貌,汴梁京不少贵女暗暗倾慕于他,却无一人知道,他身患隐疾,不能人道。
柳凝也是嫁过来后才知道的,出嫁近一年,尚未圆房,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不过,这对她倒是好事。
她嫁进这忠毅侯府,别有目的,本就没有与卫临修相亲相爱的想法,更没打算为他生儿育女……这阖府上姓卫的,都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除掉,哪可能会愿意与卫临修亲热?
所以大婚当日,卫临修告诉柳凝他不行,这对她来说,简直意外之喜。
尽管她早就不在乎这具身体,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但不用跟厌恶的仇人亲热,总归是省去件麻烦事。
柳凝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安静地躺在床上,身边传来卫临修呼吸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似乎在这药上寄予了很大希望,最后却还是落了空。
他似乎大受打击,然而柳凝心里对此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
柳凝伸出手,轻轻按在他肩头,无声地抚慰着他……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总是很清楚。
卫临修的肩膀单薄,手臂也不是很有力道,柳凝手搭在上面,莫名其妙就想起下午她跌倒时,景溯搀扶住她的场景。
他看上去也并不魁梧,接住她时手臂却很有力,双手抓在她的衣袖上,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她的衣袖上现在还留着两道褶皱。
黑暗里,柳凝的思绪沉沉浮浮,净想着白天的事,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入了睡,却又梦见了景溯,梦里他把她压在一处亭柱边,五指掐在她的脖颈上,越收越紧,她呼吸不上来,泪珠逼在眼眶边打着转儿,嘴里只能发出些破碎而无意义的音节,想要呼救,四下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能任由男人摆布。
柳凝眉头愈蹙愈紧,最后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冷汗浸湿了小衣,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她皱眉朝窗外望了一眼,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第4章 欠了她的,还回来
柳凝往身边看了一眼。
床榻上空荡荡的,卫临修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