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不是景溯所作。
下面还有。
柳凝随意地揭开,然而看到下一张的瞬间,却是突然僵住,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成冰。
下一张也是隐香寺,却是在后山的花林里,画面里多了两个女子,其一个裹着素锦斗篷,身影看上去颇有几分羸弱,却是伸手将另一个绿衣婢女往悬崖下推。
画面正好定格在推下崖的一瞬间,绿衣婢女的脸上满是惊恐,而病弱女子的脸却刚好侧过去,表情没有画出来。
柳凝浑身发冷。
那画女子的脸虽然没画出,可是衣着却被勾勒得精细异常,与她那天去寺庙时,穿得一模一样。
她木然地翻到了下一张画。
这回画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寺院后山的杏花林,她娇弱地靠在一棵树边,擎着斜支出来的花枝,脸上浮现着一抹焦虑的神色。
原来那个时候,他也在。
他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玉佩也是被他拿走,故意扣在手里,不肯还她。
柳凝脑子里乱糟糟的,明明四周一片安静,她却觉得耳边像是有一片片惊雷,接二连三地炸开,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事情还是走到了最坏的一步。
“吱呀”一声,内室的门被推开,柳凝猝然转头,看到景溯正瞧着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
“夫人到了?”
他见她手里正拿着桌上的画,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笑道:“孤画得如何?可有画出夫人的几分神韵来?”
他语气随意,就像是在春游赏花之时,偶遇一处美景,问她好不好看。
他越是这样,柳凝越觉得可怕。
这样费尽心机地与她做戏,诱她入……他究竟想要什么?
柳凝勉强冷静下来,正要开口,手却忽然被他捉住,被他拉进了内室。
“孤画了四张,还有一张搁在里面,刚刚画好……夫人来品鉴一下?”
景溯把她扯到里屋的桌案边,那里正平摊着一张画纸,墨迹尚未干透,颜色比先前那几张秾丽得多,整张纸上没有多余的景物,只有她一人。
画的是昨日,她吸了香,晕过去后的情形。
画纸上檀木衣橱门半开着,年轻女子娇弱无力地靠在窗边,发鬓微乱,眼眸轻轻阖着,眉头半蹙微蹙,颊边虚浮着两抹病态红晕……她衣衫都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却颇有一番旖旎动人的味道,引人遐思。
他的笔触极精细,连睫毛上沾染的泪珠也画了出来。
柳凝盯着画,她素来淡漠自持,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有这副靡丽娇媚的模样。
她缓缓抬头,对上了景溯的双眼。
他冲她弯了弯唇:“如何?”
柳凝手指攥住了衣袖,声音却毫无波动:“殿下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景溯眸色染上兴味,把玩着她的手指:“孤说了……你肯给么?”
柳凝侧过头,睫毛颤了颤:“殿下可不可以先把玉佩还回来,别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凑了过来,唇附在她耳边,掠起些许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