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卫临修眼瞳猛地一缩,一把将她手里的碎片夺走,他夺得太急,手掌被琉璃片割破了一道,血珠顺着伤口滑落,在空气蔓出血腥气。
柳凝晕血,如果说适才只是作假,那此刻又白了几分的脸色,便是真真切切的了。
她指甲悄悄掐进掌心,这个时候正是关键,自然不能就这么混沌过去。
不过好在她也不必再看着那往外渗血的伤口,下一刻,柳凝被卫临修拥住,头搭在他肩上,看不见他受伤的手,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瞧见他微微颤抖的后背,还有身上的一片狼藉。
“对不起……对不起……”他语不成句,似乎有些崩溃,“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理应如此,他知道柳凝从不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可当时看到她与景溯处在一处,他的第一想法,却还是她背叛了他。
这样的念头已经积聚了许久。
柳凝样样都好,可他却……总之在意识深处,卫临修总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景溯的身份地位、容貌身体都强于他,他下意识便觉得柳凝会选择景溯,而弃自己不顾。
然而她却一直苦苦为他守着。
卫临修搂着怀里的女子,他觉得内疚、心痛,更觉得崩溃。
为什么,他们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他收紧手臂,语调微颤,“你为什么不早些同我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太子,又拿你和卫家来威胁我……我若想保全你们,便不得不从了他的意思。”
柳凝语声凄然,虚弱地靠在卫临修肩头,听到男人喉头逸出一丝微弱的哽咽,然后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像是执拗的孩子抱着玩具,死死不肯撒手……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得了她似的。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卫临修是一个很天真的人。
柳凝当然不会指望他能想出什么法子护下她,一开始只是避免被他掐死,但随着事情进展至此,她心里,忽然有一个计划成型,正悄然浮上水面。
当然这个计划现在还欠缺了不少条件,而且风险巨大,能不能成还得看运气。
若是成,诸般心愿皆能就此了断;若是不成,便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不喜欢赌。
但如今已被逼进了死角,再不搏上一搏,便只能当景溯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了。
受制于人、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她不喜欢。
柳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环上了卫临修的腰身,将自己更契合地靠在他怀里。
“我……其实很害怕……”她微微有些抖,对着卫临修小声说,“夫君,你会救我么?”
“我……”
“我只能依靠你了。”柳凝没有哭,声音却透着疲惫与绝望,“我只有你了。”
她看出了卫临修的犹豫,这个男人也许很爱她,但骨子里始终摆脱不了那种优柔寡断的怯懦。
若是想要计划成功,她至少应该先让他坚定下来,忠心地站在她这一边,为她所用。
卫临修低头,柔弱的女子靠在他怀里,衣衫凌乱,上面沾着他刚刚流的血,鲜红夺目,让他不由得想起来她当年嫁进来的场景。
红衣胜火,凤冠霞帔,喜房里一双鸳鸯烛融融高照,他掀开喜帕,看着那张美如珠玉的脸,吞吞吐吐将自己的隐瞒告诉了她。
原以为她会愤怒或是失望,谁知她没有,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柔体贴,像是理解了他,一丝一毫的怪罪也没有。
从那一刻起,卫临修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将她护得万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