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再偷偷地享受一会,就一会,也是给冷慕诗充分的时间,让冷慕诗再多清楚一下自己对他的在意。
然后萧勉就有信心,她会答应跟自己好的。
冷慕诗也确实想了一会,只不过还没有等她理清楚,他们就循着弟子之间缚生带的感应,到了城外荒山。
冷月的清辉散落在弟子服以纯白灵力钩织的布料之上,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华光,而荒山的一处山岗之上,却站了一群身着弟子服的修士。
这本该是很美的一幕,却因为弟子们个个戒备地手持长剑,对着山坡之上持着锄头和镐把的民众,给破坏掉了。
冷慕诗和萧勉还有其他几个弟子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两方对峙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滚出我们的镇子!你们这群混蛋!”民众手持铁锹的一个看上去领袖模样的人,对着站在山岗之上,满脸肃然之色,雪灵剑华大盛的游子疏吼道。
游子疏大抵是从未见过如此刁民,活生生打死了他们五个新入门的弟子,起因只是因为这五个弟子夜里摸进了这镇子里面的祠堂,不小心碰倒了镇子里人祖宗的牌位。
“你们杀人偿命,”游子疏说,“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去报官。”
本来就激动的村民更加激动起来,“你们才是凶手!你们碰翻了灵牌,就是杀了人,杀人偿命,我们只是要你们偿命!”
游子疏修为是一行人里面最高的,可他对付妖魔兽尚且在行,修士之间对战也可稳胜,却不懂怎么和这些愚昧的镇民交涉,不知道该如何以刀剑对准这些不堪一击,却万万不能碰的凡人。
因此他们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等待天亮。
修者也不是刀枪不入,被砍一样会死。那些死去的新入门弟子,正是昨夜不听萧勉和星洲劝告,私自结伴用粗陋的法器循着怨气跑来这荒山寻找夜哭郎的。
冷慕诗和萧勉他们一到,对峙又再度进入更加紧张的状态。
“你们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今夜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偿命!”
带头拿着铁锹的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的情绪十分的激动,一部分人受到他的指挥,拿着家伙朝着冷慕诗他们扑过来。
跟在身后的新入门弟子都被吓得够呛,他们的修为本就才起步,加上修真界无论是太初门还是其他门派,全部门派的第一条门规,便是不得对普通凡人动用仙术。
这乃是先辈们定下的铁律,许多弟子对其迷茫不解,但很多参透轮回的高境修士,是知道的。
冷慕诗也知道,因为修真界、妖魔界,这人间一切的生机本源,来自于这些朝生暮死的人族。
而他们曾经也是人族,因此无论何种情况下,修士是不得以仙术对抗无回击之力的人族。
这往小了说,是不遵门规,往大了说是左右因果轮回,会遭天谴的。
不过修者在凡人的眼里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几乎少有凡人对修者不敬,修者历代守护人族,没道理人族要对他们刀剑相向。
可是这镇的人对于修者全无敬畏之心,那几个惨死在庙堂门口的修士,现如今就大剌剌地摆在那里。
他们死去之时,是身着太初山弟子服的,因此就说明,在杀死他们之前,这些镇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修真者。
说来窝囊,但这些冒险的弟子修为不济,好狗架不住一群狼,这些镇民彪悍的程度不亚于虎狼,他们怕是亮出了身份也无用。
而太初山弟子服肩头上的守护符,本是遇见邪祟的时候会自动弹开,但……镇民不是邪祟。
他们被活活打死,打得面目全非,看上去像是被一群人泄愤,尸体都刨得稀烂。
而此时此刻,冷慕诗从那些比真的夜哭郎还死状可怖的同门弟子的身上收回视线,对上了对着他们挥起了锄头和镐的镇民们。
众人急退,或迎剑格挡,但是无人动用灵力,且剑锋锋利,他们恐伤镇民,一时间竟落了下风,明明是来增援,却退得犹如丧家之犬。
冷慕诗被萧勉护在身后,她不擅长这种群体对战,但是她见这些镇民足有一二百人,今夜他们若不还击,怕是连同门弟子的尸骨都收不回来。
冷慕诗在萧勉为她挡去一个砍向她的锄头的时候,正对上那挥着锄头的老者浑浊的眼睛。
这老者须发皆白,腰身佝偻,本来这风烛残年的模样,该是早上哼哼唧唧出来晒个太阳都走不动的年岁,可锄头却挥得虎虎生风。
冷慕诗距离萧勉很近,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萧勉以佩剑格挡他的锄头,手臂猛地一震,足可窥见这老东西力气何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