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让薛太后昨儿在慈心宫整夜难眠,怒火攻心。
萧扶玉不免心生厌,转而道:“污蔑岂敢,不过这京都城恐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后与太监私通的丑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薛太后本就易动怒的脾性,察觉到皇帝是向借此套话,她收敛着心神,道:“戚德海这狗奴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是哀家看走眼,私通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正因如此,哀家才命监察司接手此案,证哀家名誉。”
要醉音坊这个案子自不可能是为了救戚德海,戚德海知道得太多,不可不灭口。
萧扶玉靠了靠椅背,神色冷漠,若不是忌于太后手的监察司,其薛家旁系遍布朝,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况且此次除了一个戚德海,太后不曾下场参与醉音坊之事,太后弃棋自保是极有可能的。
萧扶玉道:“此案有朕主审,太后有何不放心的,如若太后真与戚德海无关,自应避而远之才是,莫沾人口舌,这人可是您底下的红人啊。”
薛太后冷视着她,眼下是让皇帝给拿了把柄,且她不退让半分,局面尤为被动。
霍方这个反贼,竟为一个女转而投向皇帝幕下,失了禁卫军,她若再和皇帝来硬的,恐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薛太后缓下心绪,指间轻轻转动翡翠扳指,开口道:“既然如此,陛下定要严惩戚德海,绝不可轻饶。”
“定不负母后重望。”萧扶玉道。
薛太后站起身来,周身的宫人纷纷上前搀扶,姿态仍旧尊贵,她瞥着萧扶玉,冷幽幽道:“陛下果然是长大了。”
萧扶玉也站起身来,礼节周全,见太后欲走,扬声道:“苏长瑞,送太后回宫。”
殿内的苏长瑞忙回了一声是,走到薛太后身旁,只见她一掸衣袖,愤然而去。
外殿渐渐安静下来,萧扶玉收回目光,果然这太后一走,气氛都畅不少。
殿有轻缓的步伐声,她侧首看去,只见衣着端正的卫玠从侧殿走出来,是早就藏于此处静听多时了。
萧扶玉拿起方才没吃完的糕点,开口道:“这戚德海被擒,对太后可损伤不少,瞧她那急样。”
卫玠面色不改,淡漠道:“戚德海为太后心腹,甚至可为她一手掌权,其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易与之撇清了。”
萧扶玉咬了一口糕点,单手叉腰,扬唇道:“方才见太后吃瘪,朕心实属畅,失了禁卫军和心腹,如今手里监察司还是个半壳子,她已然不敢在与朕来硬的。”
卫玠平静地看着她,唇边沾着糕屑,他抬手轻轻抹去,“莫过于得意,还需谨防太后对戚德海下狠手。”
萧扶玉道:“朕这不是还有你吗。”
卫玠研去指尖糕屑,虽没有回话,但也默认了她的话。
“今日的桂花糕不错,甜而不腻。”萧扶玉将糕点放入他手里,转而又道:“卫丞相就无须回政事堂务公了,与朕在宣室殿,什么时候把心肝儿喊出口,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卫玠低眸瞧向手里的一小块糕点,被萧扶玉咬过好几口,上头隐约还有她的牙印。
萧扶玉则负手于后,要出寝宫,回首见他还站在原地,便回来拉着卫玠走。
寝宫外尚在细雨绵绵,满地潮湿,宫人稀少,天地间显得分外安宁。
卫玠缓缓撑开油纸伞,笼在萧扶玉身上,宣室殿离玄华宫并不远,通常她都步行而去。
二人走入雨,身后的苏长瑞紧随其后,此时的雨水已下得不大。
萧扶玉细语道:“你这眼睛应不必装盲了,有朕在无人敢提重瞳一事。”
卫玠淡然颌首,镶有金线的衣袖上沾了些雨水。
萧扶玉道:“差点忘了,过两日该写封赐婚的圣旨给霍方,先前曾答应予他。”
话语至此,萧扶玉停下步伐,借着雨水的淅沥声,又启口悄声道:“这两次卫丞相都护驾有功,想要什么,同你的心肝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