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为此心忧至极,纷纷进谏,不得回应,朝里朝外皆呈乱象,无人治理。
又是一年上元节,京都的薄雪未化,寒凉犹在,死寂许久的皇城难得有了些生气,夜空点点烟花。
梅居的暖间燃着地暖,一如往年的深冬那般。
萧扶玉仅着一件单薄素白衣衫坐在摇床旁,一支白玉发簪挽着长发,清雅脱俗,眉眼含秋,不见一丝悦色。
房间不寒,她却手脚冰凉,低首看着摇床里小皇子的眉目,与所爱之人相似。
仿佛所有人都来不及悲痛,独她郁郁寡欢,难以走出。
萧扶玉的发丝从耳侧滑落,随意且颓然,浅白的指尖轻抚儿子的脸颊,喃喃道:“你说爹爹何时回来啊,他说要陪着潇潇长大的。”
潇潇小小的手掌握住萧扶玉手指,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同她说话,天真可爱,却不知娘亲为何落泪。
萧扶玉湿着眼眶,轻轻揉了下眼眸,这一个月来她哭伤了眼,泪水一来便有些疼。
若是他还在,定会心疼她,定见不得她这般难过,可他不在,好像天塌了下来,世界再无光彩。
她还有潇潇,有朝野上下,是一国之君,要护佑天下百姓,担国之重任,一路走到现在,什么都有了,不该弃之不管。
萧扶玉趴在榻框上,对潇潇笑了笑,“我们等爹爹回来,阿娘将一切打理妥当,待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四海昌平,你爹就回来了。”
摇榻里的潇潇见娘亲笑,便也学着笑起来,是呀,孩子都学会笑了,会爬会牙牙学语了,可他都见不到。
暖间之外,烟火人间,夜空璀璨。
苏长瑞端着食盒走进来,低首道:“陛下,卫家二夫人命府管家送来芝麻元宵,说是您爱吃。”
萧扶玉拭去眼泪,怔然地望着那食盒一眼,苦涩一笑,“拿过来吧。”
苏长瑞应了一声,便端到萧扶玉跟前,将里头还在热的元宵盛一碗,递给她。
这一个多月来,陛下闭门不见,听不得人说节哀,更不准行卫丞相的丧事,只道卫相还未死。
苏长瑞看着陛下的容颜,消瘦不止一点点,再这样下去,龙体如何熬得住。
他继续道:“二夫人还说还望陛下振作,嘉朝还需一位明君,相信卫相也不愿见陛下这个样子。”
萧扶玉拈着羹匙微顿,眼悲楚犹在,似乎沉默了许久,淡道:“明日将搁置的奏折送来玄华宫吧。”
苏长瑞眼一喜,往萧扶玉碗里多添了个元宵,道:“陛下想开就好,卫相的尸身尚未寻到,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休养着,难以赶回京都,待到春茂之时,或许就回来见。”
萧扶玉轻轻吃了半口元宵,甜甜的芝麻从口蔓延,和去年卫玠喂她吃的,是同一个味。
她看向庭院里盛开的梅花,轻声道:“他舍不得抛下朕和潇潇,对吧。”
苏长瑞连连点首,“对,陛下和卫丞相定会苦尽甘来。”
萧扶玉抿着唇笑了笑,庭梅花赤寒而立,孤傲清冷,不惧霜雪。
上元节结束后,皇帝回朝务政,众臣终于松了口气,就怕陛下如此一蹶不振下去,另外谍司还在极力寻找卫丞相的消息。
这段原本被世人所非议的情事,成了可歌可泣的美谈,卫丞相为平定叛乱而去,独留圣上一人在世。
为此伤心的可不止圣上,不少爱慕卫相的闺小姐都掉了泪,卿歌坊的戏子都为此作词唱曲。
北疆战事吃紧,朝不得不征兵买马,为前线支援,这一打便是半年之久,两国僵持不下,伤财劳民。
大周使节入朝,欲要玄武将军卫顼入大周为质子,可停北疆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