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虽然在京城根植多年,但故乡却在距离京城六百里外的浮县。周氏上一次回去,还是老夫人去世,扶棺归乡。
周氏看了看戚婵,叹了口气,“你祖母知道你心里惦念她,肯定是开心的,但若是回乡,路途遥远,你祖母在,怕也是不同意的。”
“可最近我时常梦见祖母,想必祖母也很挂念我,而且来回路程不算多远,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戚婵轻言细语,语气却不容周氏拒绝。
“这……”周氏迟疑了下,然后对戚婵说,“我还是得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戚婵亲热地靠近周氏,“若是母亲同意了,父亲肯定也会同意的。”
戚婵何时对她有这么亲热的时候,周氏一愣,旋即她反应过来,戚婵是真的很想回浮县一趟。
于是晚上威远侯回来,周氏一边绞帕子伺候他擦手一边说了这件事,但没有表露自己想不想戚婵回去的态度。
威远侯听罢,从周氏手里拿过了帕子,自己擦了擦手。
“侯爷?”周氏心生忐忑。
威远侯把帕子搭进檀木脸架上的铜盆里,又往内室走去。
周氏忙跟上去,她看了看威远侯在烛光下的脸色,笑着开口道:“侯爷,二姑娘不小了,年后我正准备给她相看夫婿,这一回乡其实也会……”
威远侯抬头打断周氏的话,“让她回去吧。”
周氏神色微顿。
威远侯拎起桌上的茶壶,亲手倒了杯水,“到时候多派几个人护送她。”
周氏闻言,立刻改了口,“好,我明儿就去安排。”
戚婵是二月初的时候出发去浮县的,浮县在京城南,和往福安府去是一个方向,七天之后,距离浮县只有三百里了。
是夜,她们在一家小镇客栈留宿,戚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丹喜和杏棠,问:“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杏棠有些不安,但她过去已经做过很多让她不安忐忑的事了,立刻重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
戚婵又抬眸看向丹喜。
丹喜尽可能地消化完戚婵的吩咐,她舔了舔唇,半晌后才道:“奴婢知道了。”不知道又能怎么办?她可不是杏棠那个傻姑娘,她虽然是姑娘的大丫鬟,但不能算姑娘信任的人。姑娘如今敢这样吩咐她,想必想好了她不乖乖听话的后果。
戚婵看了看两人,确定她们能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后,当夜换了一身男装,骑马出了小镇,到了小镇镇口,看见了同样一身男装的阿萍,她往南方看去,“我们走吧。”
阿萍眉心一拧,在戚婵还没有离开威远侯的时候她就以要回乡的借口离开了威远侯府,当然其实没有离开,而是偷偷地跟在了戚婵一行的身后,“姑娘,真要去?”
戚婵骑在马背上提醒她,“叫我公子。”说罢,她点点头说,“当然要去。”
“可是……”阿萍犹豫。
戚婵目光虚无地看向前方,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忧虑,“他出发前来看我的那夜,浑身高热,而且这两日你应该也听到了,五殿下没到若县就病了。”戚婵眼神很是担忧,“他但凡身体好一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
福安剿匪的阵仗很大,毕竟剿匪的主要将领是李玄瑾,先不提他皇子的身份,就是以前他在边关打的胜仗也足够大家仰慕他的威名,是以,关于五皇子的消息就多了些,而且她们现在距离福安也不是很远了。在有心的打听下,自然知道了李玄瑾半道就病了的消息。
见戚婵目光执拗,阿萍知道是拉不回来了,只好跟着戚婵往官道上去。但她心里是越发担忧了,她在戚婵身边待了几个月,知道这位真的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姑娘,衣食住行,无一不精,一身皮子养的比豆腐还嫩,此去若县,还有近千里,她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当夜阿萍就知道了答案,戚婵的确受不住,因为戚婵的腿根磨破皮了,甚至都渗出了血迹来。阿萍给戚婵上药,看着那处的皮肤都觉得疼。
“姑……公子,要不我们坐马车吧?”
戚婵垂眸看了眼她的腿根,“坐马车太慢了。”骑马的速度比坐马车得一倍,毕竟骑马可以走小路近路,马车就只能走官道了。
戚婵放下裤腿道:“明天我穿条厚裤子。”
阿萍复杂地看了看戚婵,接下来赶路的几日,她发现戚婵是真能忍,不管再疼也没叫一句苦,有时候露宿荒郊野外,只能食硬邦邦的干饼睡树下,被野虫叮咬,浑身是包,戚婵也没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