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闻言,秦婈连忙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裳,步回到内室去。

整个后宫,唯有皇帝不能独守空房。

萧聿坐在紫檀嵌珐琅罗汉床上,喝茶等她,本以为还得好一会儿,然而须臾不到,就见他施施然走了进来。

秦婈福礼道:“臣妾不知陛下这时会过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他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头发,微微皱眉。

“你过来坐下。”

秦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萧聿握了握她的头发,道:“怎么都没擦干?”

秦婈心里腹诽一句,我哪儿敢让您等。

嘴上却柔柔道:“臣妾,也是心急。”

萧聿睨着她,忽然叹口气,道:“再过来些,朕给你擦。”

一听这话,秦婈自然是推拒,但萧聿却不由分说地转过她的身子,拿起帨巾,慢慢地给她擦头发。

背对着他,秦婈垂眸卸下表情,耳畔莫名传来那句——

“让皇后回去,朕不想见她,也不会见她。”

而她身后的男人,摸着手里软软的发丝,则想起了在潜邸的时候。

那时他也给她擦过头发,她还总是嫌弃他力气大……

萧聿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秦婈欲回头,他却轻声道:“别动,让朕抱会儿。”

声音柔的让人感觉万分寂寞。

默了许久,皇帝才松开手,缓声道:“近来朝廷事多,便没过来陪你。”

秦婈回头,依偎着他道:“陛下日理万机,刺促不休,臣妾只望陛下照顾好龙体。”

萧聿笑了笑,轻轻“嗯”一声。

秦婈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臣妾替陛下更衣。”

四周寂静,两人同榻而卧。

他在想那些只他一人记得的曾经,她在想苏淮安为何要回来。

烛火熄了大片,殿内瞬间沉了下来,秦婈本不想睡,却捱不住身边灼人的视线,为免他起疑,肩膀一松,阖眸睡去——

永昌三十八年,春寒料峭。

嘉宣帝的身子愈来愈差,太医院无能为力,圣怒之下,京有名的道士干脆舍弃道观搬入皇宫。

果然,服下仙丹数日之后,龙体渐渐有了起色。

缠绵病榻的帝王忽然来了精神,自然便会寻乐子,嘉宣帝亲自下令,今年春蒐在骊山照常举行。

都察院。

陆则坐在萧聿对面,蹙眉叹气道:“骊山万壑千岩,地形复杂,深涧常有野兽出没,陛下怎么偏偏选在骊山围猎。”

围猎,顾名思义,其实都是把野兽驱赶至一处,围起来再打猎,这样既然保留野趣,也能保证大臣女眷的出行安全。

可嘉宣帝年轻时最喜骑射打猎,常常野猎,骊山就是个顶顶好的去处。

萧聿道:“是宫里的景嫔。据说她与陛下作画时,也不知怎的,看到了骊山的风景图,口口声声说羡慕骊山别苑的好风光,陛下便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