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太监宫女们凑在角落里眉飞色舞。
小太监将手平摊于胸前,做了个抱人的姿势,“听说了吗?”
“这等新鲜事,谁能不知道!”
小太监连连“啧”了几声,道:“如今六局一司那帮人,看咱们景仁宫,眼神都变了。”
“可不是吗?”
宫女琥珀唏嘘:“谁能想到皇上疼起人来竟是这般样子。”
小太监又笑道:“如此恩宠,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改称娘娘了……”
“那将来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宫女翡翠幽幽道:“不过婕妤的性子也忒冷清了,好像除了大皇子什么都不在乎,便是跟竹兰竹心两个近身伺候的姐姐,也不大敢与她亲近。”
另一人又道:“但婕妤可从没亏待过咱们这些下人。”
“就是!咱们不过是做奴才的,能讨到赏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们如何能想到,曾经的坤宁宫,日日语笑喧阗,皮点的奴才,偶尔还敢与皇后调侃两句。
外面窸窸窣窣声不断,萧韫的目光从手的千字移向窗外,耳朵都贴到窗纸上去了,似乎很像听清外面在说什么。
秦婈两指一捏,轻轻提了下他的耳朵,萧韫立马回头,秦婈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背书。
萧韫乖乖坐直,极轻地叹口气。
书看了没多大一会儿,萧韫扬起脸,道:“阿娘。”
秦婈“嗯”了一声,“又怎么?”
萧韫一本正经道:“我想如厕。”
又如厕。
秦婈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去吧。”
萧韫屁股一扭,短腿落地,跟着袁嬷嬷哒哒地走了出去,秦婈看着他欢的背影,忍不住弯了眼睛。
到底是未满四岁的孩子,爱玩本就是天性。
她以前也是如此,一学那些闺阁礼数就犯困,窗外有只鸟叫都要仰头看一眼,也只有苏淮安带她去拍球、捶丸、投壶时,才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秦婈叫来竹心道:“叫尚食局送碗冰粉过来。”她记得,尚食局的冰粉做的极好。
竹心躬身应是。
俄顷,萧韫“如厕”回来,端起书,继续默念:“……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学优登仕、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乐殊贵贱……”
念着念着,萧韫打了个呵欠,黑黢黢的瞳仁泛起泪光,朝秦婈眨了眨眼,似乎是忘了接下来。
秦婈道:“礼别尊卑。”
萧韫重重点头,又打了呵欠,“礼别尊卑。”
这厢正背着书,竹兰推门而入,端着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秦婈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道:“不念了,过来吃点东西。”
萧韫立马走了过去。
秦婈打开食盒,拿出一碗冰粉,舀了一勺,抵唇试了下温度,然后递到萧韫嘴边,“有点凉,慢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