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看着殿内阶下的众臣,用指腹点了点桌案,嗤笑一声道:“若朕真出了什么事,阁老便将成王从封地请回来罢。”
内阁重臣重呼:“陛下福泽深厚,定能早日凯旋。”
——
皇帝御驾亲征已成定局,当晚,萧聿去慈宁宫请安。
楚太后捻着手上佛珠,蹙眉道:“皇帝御驾亲征,安的是民心,是军心,万不可亲上战场,以身涉险。”
“母后放心,儿子不会贸然行事的。”萧聿缓声道:“就是这六宫之权,儿子还得交由您来管了。”
楚太后看着萧聿,将手的佛珠“啪”地一下拍在案几上,“行军打仗,哀家是管不了了,但今日既然你把六宫之权交予哀家,哀家便要与你说道一番。”
“苏家那不是吃了败仗,那是通敌叛国!皇帝怎能不责罚苏后?”楚太后看着萧聿道:“苏家根本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陛下!”
“可当年若非朕一心拉拢镇国公府,苏氏兴许是已嫁为何家妇,纵使今日苏家需诛三族,也不该祸及外嫁女。”萧聿看着楚太后,沉吟道:“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朕的孩子,要责罚,也等她生下孩子。”
楚太后道:“刑当罪则威,不当罪则侮的道理,陛下总该是明白的,陛下对苏氏如此轻拿轻放,就不怕在后宫,在前朝损了威严?”
说到这,楚太后心大骇。
帝王御驾亲征,亲守国门,一旦得胜回朝,谁还敢说皇帝一个不字?
恁时,他还会责罚苏氏吗?
萧聿道:“母后是如何想的?”
楚太后眼睛半眯,顺着皇帝的话道:“苏氏毕竟入了皇家玉牒,腹还有陛下子嗣,确实不宜重罚,但苏淮安却难逃重责,理应听从刑部的意见,处以凌迟之行,以平众怒。”
“此事朕已经准了。”萧聿低声道:“只是苏家有一金库,财产颇丰,至今下落不明,待刑部拷问出位置,立即行刑。”
楚太后点了点头,“皇上亲征,哀家便带领后妃日日替皇上祈福吧。”
“由母后管理后宫,朕安心定志。”萧聿看着楚太后,意味深长道:“苏氏腹的,是朕的头一个孩子,儿子便交予母后了。”
楚太后这才品出皇帝的来意。
他把苏氏留给自己看管,明着是托付,暗着是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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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当今天子御驾亲征。
萧聿以金乌冠束发,内着曳撒,外着玄金软甲,腰悬长刀,在京城百姓的注视下,以万乘之尊,驭万马离京。
甫一出城门,萧聿回头喊道:“淳南侯!”
陆则夹紧马腹,喊了一声“驾”,与皇帝错开半匹马的位置,道:“臣在。”
萧聿蹙眉道:“离那么远作甚,过来!”
陆则凑过去,萧聿道:“今日夜行,到了株州你便折返,避开一切耳目,替朕保下一个人。”
保人,能保谁?
陆则心里咯噔一声,“陛下!可苏家谋逆已……”
萧聿同陆则对视。
男人轮廓锋利如刀,眉目间尽是山河。
他侧眸望向层峦叠嶂的山峰,用极轻的声音道:“送他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