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走一边讨论转了一圈,郎知府便让各自行动,自己则借口更衣,临时退场。
“哎哎,过来了过来了!”廖雁低声道。
孟阳和白星一听,赶紧把嘴里的点心残渣咽下去,喝了茶漱口,又相互检查对方的手脚,觉得没有破绽,这才站起身来准备迎接。
输人不输阵,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总不好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
“你们在外候着。”郎知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跟他的外表很相符,叫人一听就不自觉联想起那种沉稳可靠的长辈。
他把几个随从都安排在门外,自己亲自推门进来,抬头就见三个小的正满脸警惕加疑惑的瞅着自己,像一窝受惊的小兔子,心突然有些好笑。
“坐吧,不必拘礼。”他朝两边摆了摆手,自己率先在上首坐了。
白星和廖雁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既然对方叫他们坐,当下不再迟疑,直接一屁股坐下。
倒是孟阳犹豫了下,见对方冲自己微笑颔首,这才别别扭扭地坐下。
这位大人似乎对自己十分亲近,莫非……
他暗打量着对方,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也觉得对方有点面善,心隐约升起一个猜测。
“你叫孟阳?”孟阳还在猜想时,郎知府先就发问了。
像,真像,真是太像了。
孟阳一愣,点头,“是。”
郎知府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忽然冲他笑了笑,“还记得我吗?”
孟阳微微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片刻后,记忆深处隐藏的某个角落突然被翻动,像尘封的泥土掀起阵阵尘埃,终于透进一丝丝光,照亮了几张泛黄的旧画纸。
“您是……郎逸郎伯伯?!”他惊喜交加道。
那边白星和廖雁飞地眨巴着眼睛,本能的对视一眼:
呦,这怎么个意思?认亲吗?
这个什么狼伯伯熊伯伯的,看面相应该不到五十岁,可头发却白了大半,一双眼睛里也满是沧桑,似乎又比寻常四十来岁的年人更苦相一点。
郎逸点点头,眼神迅速变得柔软而慈爱,“想起来了?”
他的眼神像春风像细雨,就像看自己的儿子一样温柔慈爱,将人紧紧包裹。
孟阳嗯了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手指,“当年我还太小,这么多年过去,您……我也记不大清了。”
他已经许久没被人这样看过了,忽然有点不适应。
他脑海关于对方的最后一点记忆好像还是自己六岁生日时,对方抱着自己说笑,好像还给自己挂了一个玉质的项圈。不过后来孟家被抄,什么都没了……
“是我老了吧?”郎逸笑着摇了摇头,又抬手摸摸脸上的皱纹,“十多年啦!”
十多年的时光,足以让幼童长成青年,让青年历尽沧桑。
物是人非啊。
孟阳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就被拉回到十多年前,心百感交集,又酸又软。
这十多年的岁月就像一条长河,那翻滚在岁月间的记忆碎片,就像流动的河水,他曾无数次在冰冷的河水挣扎,无数次徘徊在被溺毙的边缘……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被别人拉上岸,终于可以冷静地回首自己淌过的河流。
孟阳记事很早,他隐约记得好像当年郎伯伯就已经官至知府,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在原地踏步,说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