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一个人住,他很早就和父母分家了,也不住老宅。房子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在明浦路上。
按了指纹进门,玄关感应灯亮起,打扫的圆盘机器人正好撞在他脚上。入目是一条长约三十米的泳池,几乎像个人工湖一般,两旁各种植着七八棵高大的棕榈树,夜色透过穹顶的玻璃笼罩下来,仰头看去,一轮弯月,几颗星星。
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林天从旁边亮灯的走廊穿过,别了人工湖,才是他们家的大厅,接客待客,都在这里进行。但林天并不怎么邀请人来家里,他常常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打发时间。
或是一整晚地思念傅医生。
林天马上二十六了。从高中时代第一次见到傅医生时,林天就为他着迷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萦绕了十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暗恋的人都像自己一样,但对他而言,傅星河已经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好似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般。但单独相处,今天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血管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傅医生而跳跃,和每一次,远远的偷看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林天耳边还回响着傅医生叫他的名字,说谢谢他。
他回忆起傅医生拿勺子喝汤时,攒动的喉咙,心里也跟着一热。
林天捂着的脸颊,他脱了衣服,套上泳裤就跃进泳池里。
在旁人眼中,他无疑是个完美的人。家世好,能力强,长得还帅。父亲林翰海,没什么脑子,他的兄弟们娶老婆,都要念着门当户对,而林翰海只要好看的,必须得顶尖的漂亮。秦韵就是这么个女人,年轻时持靓行凶,仰慕她的人多,可都是和她玩玩。只有林翰海非要娶她,两人一拍即合,一心想嫁入豪门的秦韵火速进了林家。
嫁进来后,秦韵才知道林翰海是个庸才。但那会儿她已经怀孕了,没有退路的秦韵,只能这么将就下来,好在林家豪富,也亏不了她的。
现在儿子能干,她自然是想争一争的。
林天打小便聪明,还未上学这种聪明就显现了出来。而林翰海夫妇对他缺乏照顾,所以他从小便是保姆带大的。但他干什么都得行,连运动也全能,从他家的明浦路出去,就是贯穿沪市的沪川江。早上起来,他会绕着江边跑上一圈,回来换身衣服,司机把他送到公司。而晚上,无论忙到多晚,他都要游一个小时泳。
这样运动下来,他个子高,身材也好。偏偏遗传了母亲瓷白的肤色,怎么也晒不黑。他的堂兄弟们,找不到话羞辱他时,就会说他的长相:“你怎么白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但除此之外,没有人找得到他的黑点。
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提醒他时间到了,林天从泳池里站起来,他走上大理石台阶,晚风让棕榈树的叶子抖动,发出细微的哗哗声。林天披上浴巾,手机亮了起来。
来自大刚的连环夺命微信消息:“哎呦喂天哥你是睡了吗!!!!”
“林总!林总!!!拜托你接电话啊林总!!!”
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显示出大刚有多么焦急。大刚大名俞刚,是他十几年的同学,现在在他公司做事,是林天的一把手。
消息发着,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林天开了外放,边擦头发边和他说话,大刚鬼哭狼嚎道:“祖宗诶你终于接电话了!!!”
“好歹是个经理了,”林天笑道:“能不这么丢人么。”
“事关重要十万火急啊!!”
“你说。”林天坐了下来,倚靠在沙发上。
“咱们不是有个和美国et公司合作的青海湾项目么?人家不是对我们感兴趣吗?!你知道吗!他们订了明天的机票!”
林天挑眉,“所以?”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我的哥,当初花了多少工夫谈的啊,”大刚吼道:“你是老板,你当然要来接待一下,显示我们公司的诚意啊!”
“不行,”林天平静地拒绝道:“我生病了,我要去医院。”
“上百亿的项目啊祖宗!你跟我说你不来?!”
他要去看傅医生,他当然不去了。
“你去不一样吗,你也是经理,”林天宽慰他道:“好了好了,别怂,有翻译呢。你到时候正常点,人家对我们感兴趣,愿意来中国,自然不会因为我没去就不干了吧?开发的工作你和他们谈就行了。”
大刚憋屈道:“你才是总裁啊……”
林天乐了,“行了别贫,美国总统来了我也不去。”
他已经规划好了明天,他一早就要去闵老师家,然后帮她打下手,中午去给傅医生送饭。
这次他争取待久点。
林天甚至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一遍他要和傅医生说什么,傅医生会怎样礼貌地回他……他因为要去见傅医生而雀跃,可是一想到傅医生的手关系着他的工作。林天心情又差了。
林城安在游轮上醉生梦死,大刚找他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工夫。游轮非常大,林城安的房间里没有人,大厅里搜罗了一圈也没有人。大刚猜他是不是和哪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滚床单去了,调了监控,才找到了人。
他从床上把林城安拎起来,大刚又高又壮,穿着西装也不像正派人,一身蛮力。加上积攒了怒火,凶神恶煞的,林城安反也不敢反抗,就抖抖索索地签了字。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大刚心里一松,以为事情解决了——哪知道重磅炸弹还在后头!
“对不上?怎么会对不上?!资金是不是被你转移了?!”大刚活脱脱一个土匪样,把财务经理的小身板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