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前任皇帝已经死好几年了,骨头都得烂成渣了。
现在皇帝是赵羲姮老叔,又不是她亲爹,估计对她也不怎么,要不然性格也不会变这么大。
卫澧想起这个,心里对顺和帝升起一阵烦躁,恨不得把他脑袋往泔水桶里按。
他恨不得赵羲姮过得不好不假,但他想看的是赵羲姮在他眼皮子底下锋芒一点一点被消磨,而不是他一把人提溜到身边就是软趴趴的一团。
又想起郡守与他夫人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卫澧轻笑出声。
这些人怕他怕的要死,又恨他恨的巴不得让他立刻去死。
不止集安郡守夫妇,这平州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
世上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最恨你的人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愤恨不甘。
或者让从前高高在上,令他感到耻辱的人按进尘芥里。
卫澧躺到卯时,如往常起身洗漱,他穿着郡守为他准备的衣裳。
纯黑的圆领窄袖曳撒,用金线刺绣图案,端庄华贵,露出里头雪白的贴里领子,与白雪皑皑的地面一衬,愈发显得面白唇红,发黑妖异。
常人冬日里这样穿有些单薄了,但卫澧倒是觉得刚好。
他手弯处搭着件外氅,黑底金花,是无袖的,领口处以小指粗的金链做系搭扣,随着他动作哗啦啦作响。
这些东西若是一股脑儿都堆这在旁人身上,便像个无脑的土财主了,亏得卫澧条正颜顺,面皮靓丽,倒是更显得增色。
相反,他若是换了些寡淡的颜色,反倒显得不伦不类,便要这样浓墨重□□碧辉煌才好看。
旁的不说,郡守歪打正着,用最艳俗的颜色竟然意外和卫澧贴合。
赵羲姮安排在他隔壁就寝,他站定在外头,看着皑皑白雪,久不见她出门,眉眼间集聚起些阴郁,踢了踢隔壁的门。
守在里头的侍女们吓得浑身哆嗦,一些出来跪着,一些连忙去内室唤赵羲姮。
卫澧即便再俊,就冲着暴虐的性格和万人唾骂的名声,也没哪个女人不要命敢往他身边儿凑,有富贵总得有命享不是?
进内室来的是个圆脸小丫头,她发上扎着的揪一晃一晃的,对着闷在被褥里的赵羲姮怎么弄也不是,怕搅了她好梦得罪了她,但更怕得罪外头的卫澧。
索性牙一咬,轻轻唤了声,“小娘子,起来了,主公在外头等着呢。”
她喊了好几声,又推搡了几下,见赵羲姮依旧没有反应,打着胆子将被子掀开,见她面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那红晕直直氤到脖子根儿。
“啊!小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快去叫医师来!”女子尖锐的声音响彻,卫澧眉一挑,抬脚往里进。
那圆脸丫头慌不择路,迎面照着他撞过来,他没有给人让路的习惯,干脆将人往侧一推,自己进去了。
几个丫头又慌慌张张去请府中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