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彪笑出来,还是小丫头啊,脾气倔强着呢。摸摸他的头发。
“你睡书房,书架上的书本你别动,那是我媳妇儿的。明天我带你买些衣服打扮打扮。好好玩几天,然后我给你点钱你回老家。别出来了,现在啥人都有再把你给坑了。
“二哥,你不给咋爹妈打个电话吗?”
邢彪顿了一下。
“不了,你先睡吧。”
苏墨把书房准备好了,邢娟住在那挺合适的。邢彪都安顿好了回卧室,苏墨靠在床头看书呢,看见苏墨,邢彪就跟受了委屈之后的孩子,看见了家长,一肚子的委屈就出来了。
趴到苏墨的胸口,一动不动。
苏墨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的顺着,捏着他的颈椎,今天这顿饭的,可真够劲爆的。吃着吃着吃出一个妹妹,这不是勾起邢彪所有的记忆吗?
“我出生就跟我爸爸奶奶生活,我老妹儿出生就让我妈带在身边。”
“我五个月就开始吃面糊,知道啥是面糊吗?就是白面用热水烫一下,变成糊糊,喂我吃。我妹妹吃奶水吃到两岁。”
“我到七岁还没有一件新衣服,大哥穿剩下的我穿,我淘气啊,穿在身上不是刮了口子,就是破了。小三就穿新衣服。老妹儿总是梳着小辫子蹦蹦跳跳的。”
“我从七岁上山放羊,十几只羊,小时候贪玩,把羊群一丢去抓蝈蝈儿,丢了一只小羊羔,回来我爸用鞋底子抽我。一天没给我饭吃。”
“家里条件不好,我上学成绩也不好。小三成绩好啊,我爸说你别上学了,放羊干活吧,赚钱供小三上学。我十四五岁去煤矿背煤。那一篓煤八十斤,我一天要背一千斤,那条路好长啊,长得看不见头,来回走一趟要一个小时,从地下往上背煤 ,路不好走,还是很小的洞口,我几乎是背着这些煤 块爬上来的,四脚爬,吭哧瘪度的背上来,大冬天我就穿一件背心儿,那汗还是哗哗地。不敢歇着呀,称了煤重,再下去背。我有一次干活干了十四个小时,我背了一千三百斤,赚了二三十块钱呢,我拿着这钱高高兴兴回家了。我把钱给了我妈,我妈带着妹妹去买奶糖,去买鸡蛋糕,给小三买了本子铅笔,我蹲在门口啃了两个馒头,一块咸菜,喝了一碗凉水。”
苏墨心里揪着疼,邢彪只是笼统地说过他以前,没有这么认真地说过,他趴在自己的心口,静静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说着以前。苏墨心疼的把邢彪抱紧了。
“家里穷啊,我知道,穷,没办法 。我赚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你知道不,我脸上都是煤,比非洲人还黑呢,肩膀都嘞红了,我赚的钱比我爸还多。其实那时候不是太穷了,别人说,你家彪子真能干啊,我妈说,身大力不亏,吃那么多没把子力气我要他干啥。我吃着馒头都觉得咽不下去。我懒得干这活了,打了一架就跑去城里混,我让我爸找回家去,我爸拿着棍子揍我,说我不好好的工作赚钱,胡闹,不管家里。我管家里啊,我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把小三供上了高中,我还给妹妹买了裙子,我怎么不养家了?我也不是长工啊。晚上去背煤,白天下地干农活,小三学生不能干,老妹儿小不能干,大哥也不干,那就我来干,那我也会累呀。”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苏墨亲着邢彪的发顶,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了。
“老妹儿刚才跟我说,让我回家去。因为我混得不错,看起来挺有钱的,回老家把房子盖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让我帮着大哥把房款还了,让我给家里一笔钱。你看,我都离开十年了,我还是掏钱的那个。”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天真无邪的,她的想法简单,什么也不知道,你别把她的话当真了。”
“媳妇儿,他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你疼我爱我,照顾我帮我,你从来不跟我要东西,硬塞给你你才拿着,你就不知道从我身上捞取点什么。”
“这不废话吗?我们结婚了,你的就是我的,我压榨你,那不是压榨我自己?这钱就是从你口袋到我口袋,这么简单的事儿。我捞你点啥?没必要啊。”
“那你说,他们是我至亲,怎么就想压榨我点呢。”
“咱们家的,谁也不给。”
“嗯。不给,一毛我也不给。”
被他这孩子气的样子给逗笑了,苏墨摸摸他的脑袋,顺顺毛,这么大的男人,在外边拽得二五八万的,可就是碰到这事儿就会跟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没人疼,我疼,联系上就联系上,也去了你一块心病。知道他们过得好你也就踏实了。关系缓和了那就回去看看。我跟你说,能拿钱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别往心里去,咱们日子过好了就成。”
“不是还有我爸妈吗?你看看老头老太太对你好得让我都嫉妒了。谁才是亲儿子啊。”
“我呀。”
邢彪眉开眼笑的,把苏墨抱在怀里。
“那是爹妈疼我,我比你听话,比你会疼人。”
“是是是,你是乖孩子。那小孩,睡觉吧。晴天我还上班呢。”
“媳妇儿,我还郁闷呢。”
苏墨掀开被子躺进去,拍拍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