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珞愣怔之际, 荀肆已拿过弹弓跑到丈外,拾起一块小石子打了出去,云珞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一个混的,那石子打在屁股上生生疼。
再去看荀肆,她已笑开花:“饶你不死了。”
云珞心生异样,微微红了脸。眼见着荀肆朝他头一点,走了。
愣愣站了会儿,还在回不回之间徘徊。他从小与景柯不亲, 又担忧见了惹舒月不,是以秋这一日能躲便躲出去。但皇祖父今日一早特地讲过,要他今天不许走。
云珞在外头又消磨许久, 皇祖父派人来寻了, 他才往回走。远远的见景柯站在那等他, 心一酸。
“父皇。”云珞唤到。
景柯拍了他肩膀:“比去年又长高了。”
“皇祖父每日一早便要儿子爬起来去山上跑, 而后练功夫。”云珞微微一笑。云珞挑了他生母和景柯出挑的地儿长,同样是出众俊美, 云澹带着几分正气, 而云珞却带着几分不羁。景柯知晓自己向来偏爱云澹,对云珞几乎从未尽过父亲之责。
“今天秋, 晚上一起用膳。”
“好。”云珞应了声好,而后随景柯一起进门。看到荀肆正在仰脖子灌水,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荀肆茶碗一放, 回头瞅见云珞打量她,眼睛一立,看谁呢?!荀爷是你随便照眼儿的?她的凶相落在云珞眼却与皇祖父养过的那只看门小犬无异。一点唬不住人。
“那是你皇嫂, 去请个安吧!”景柯并不知他二人之前交过手了。
云珞闻言走到荀肆面前:“见过皇嫂。”显然不想旁人知晓适才林子里的事。
荀肆又不傻:“小王爷好。”放了他一马。
云珞感激的看她一眼,而后随景柯去见舒月。荀肆听到云珞给舒月请安,舒月好像给了云珞什么,再然后就没了动静。
舒月不知该与云珞说什么,云珞亦不知该与舒月说什么。他打小羡慕云澹,父皇随云澹母亲走了,走之前将一切为他安顿好。世上最好的丞相欧阳澜沧、最好的大将军穆宴溪和宋为,都在他身边。而自己,长在皇祖父身边,还咿呀学语之时起,身边便只有皇祖父。
每年这天,景柯心里都会难受。很多事哪怕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舒月坐了会儿,指着外头说道:“我去瞧瞧我们的小胖丫头干什么呢。她闲不住。”朝云珞点点头,走到门口之时顿了顿,而后折返到云珞面前。
云珞见舒月站着,亦站起身,看着舒月。
舒月想了想说道:“云珞,你好歹唤我一声母后。今年你满十八了,十八载是一个轮回。从前的事都与你无关,你也是个可怜人。往后不必刻意躲出去了,那头坐着的那位是你亲生父亲,星儿是你同父所出的哥哥,咱们都是一家人。”
云珞眼眶红了:“多谢母后。”
舒月压在心底那块儿巨石被搬走了,瞬间轻起来。手拍了拍云珞头:“生的多好,与你父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朝云珞笑了笑,这才出了门。
出了门,见荀肆蹲在一棵树前,胖身子蜷成一个团儿,脖子却伸出老长,悄悄走过去一瞧:这祖宗看蚂蚁搬家呢!看就看吧,还捣乱,蚂蚁好不容易要走到了,她给横上一根粗棍儿,排列整齐的蚁军瞬间溃散,她在那咯咯咯乐,真是坏透了。
舒月也乐,这小人儿好玩,满脑子稀古怪的玩意儿。
荀肆听到声响回头看舒月:“母后。”
“玩你的。”舒月搬了把小凳坐她身侧,看到日光为她小巧的耳垂镀了层金色:“星儿平日里待你如何?可有欺负你?”
“可好了。”
“怎么个好法?”舒月偏着头看她。
荀肆想了想:“宫里的好吃的都给我了”
舒月噗嗤一笑:“这没了?”
他不强迫与自己圆房算吗?这事儿不能与母后讲啊!
舒月见荀肆这样费力的想,心道星儿是真不争气,还没开窍呢!你赏人家吃的算怎么回事?人家一想起你的好,想的都是吃的,吃的谁不会给?
舒月这问题一问,倒教荀肆思量起来。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想云澹的好,自己咬他踢他他不急还留着自己小命,是为好;自己不爱看账本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好;他有吃的想着自己,是为好。也有不好的,这人阴晴不定,整日说话噎人,这不好;时常叫自己滚蛋,这不好。不,这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