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肆啧啧出声:“皇上还有这等本事,将眼前人画成心底人。”这话讲得颇有深意,她以为云澹画的是思乔皇后。
眼前人就是云澹心底人,这话没错,是以云澹笑着看她没接这茬,叫静念将画收起:“到了徽州找间字画铺子裱起来,回宫后挂在书房。”
荀肆也不计较,爱画谁画谁,又去拉云澹:“来嘛,斗一局。”
云澹拗不过她,只得将衣摆缠到腰上,露出修长双腿,双手拉起一条:“来吧!”
荀肆见他愿意与自己玩,自是十分开心。跳着到他面前,轻轻去撞他腿。云澹向后一跳,倒是灵巧。他亦是玩过斗鸡的,只是当时年幼,一群孩童玩在一起。云澹斗鸡用的是脑,有窍门儿的。躲了荀肆几个回合,逮着机会,见荀肆跳了起来,便猛抬膝盖,荀肆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云澹大笑出声,蹲下身看她:“晚上喝酒多罚三杯,你可记得?”
荀肆不服,嚷着再来!
云澹应了声好,又去迎战。这回换他进攻,他不温不火,时守时攻,无论攻守,都不叫荀肆碰到他腿。待荀肆一个愣神,杀将过去,荀肆支不住,那条腿着了地。
“再三杯。”云澹说道。
荀肆不肯认输,又嚷嚷玩了一局,还是斗不过他。哼,嘟起了嘴。她以为他这样的老夫子不会斗鸡,本想灭灭他威风,这下好,自己一败涂地。
云澹在一旁笑出声,倾身到她面前与她平视:“你可知你输在哪儿?”
“输在皇上是男子。”
云澹摇头,指指定西:“定西也是男子,你赢他几局。”手摸摸荀肆后脑:“你输在没有知己知彼。仔细想想,你可知朕喜爱什么擅长什么?可知朕读过哪些书做过哪些事?你大体没心思琢磨,在你心,朕弱书生不如,不值得研磨,你轻敌了。”云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说,兴许是荀肆极少正经瞧他,而这些日子二人又相较从前近了些,便巴望荀肆能正经与他相处。
帝王犯了大忌,帝王心急了。
“除了斗鸡还会什么?”荀肆一心在输赢上,无暇去钻研他话深意,巴巴问了这样一句。
云澹见自己适才那句虽一时改变不了什么,但好歹这人问了句自己还会什么。于是一边将衣摆放下一边说道:“的会下棋,会抚琴,会吟诗,会作画;武的善骑射。”这会儿倒不谦虚,他骑马荀肆见过的,很厉害。是以郑重点头:“知晓了。”
云澹见她似是有些失落,上前拉住她手:“上马车吧?赶去驿站喝酒。”
荀肆点头,随他往马车走。这会儿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不值得研究,想来他发觉了自己从前心猿意马。这可不行。
朝他站近些,头靠在他肩膀:“皇上说的不对。”
“什么?”
“皇上说臣妾认为您不值得研究,这话说的不对。”
“哦?”云澹站定,看向荀肆:“那你说说你研磨什么了?”
“臣妾发觉皇上爱吃的东西与臣妾相同;皇上对后宫嫔妃不偏不倚;皇上偏爱修年;皇上喜欢惠安宫的银杏;皇上脾气好…”
云澹笑出声,她还是小,瞧瞧她平日里研磨的都是什么?摇摇头:“好好好。你用了心,朕心甚慰。”遂将她拉入怀:“你何时能长大?”
……“臣妾这么大个人,您说臣妾没长大?”
云澹摇头:“朕觉得你什么都不懂。”
荀肆不做声了,他今日讲了好多怪怪的话,她只能听个表面,再往深处琢磨便发觉琢磨不透。琢磨不透干脆不琢磨,从他怀起身拍拍自己的肚子:“您听听,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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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宿在冀州城外驿站。
安顿好后荀肆便张罗饮酒。云澹也开怀,难得出宫远行,自然不比在宫拘谨。命人在驿站外的山脚下花丛摆了桌,可谓花间一壶酒,不能言下句,下句不应景。又命人备了手炉脚炉,对酒当歌,举杯望月。
云澹记得荀肆输那几杯酒,于是逗她:“今儿斗鸡输的酒还作数不作数?”
“作数!这会儿就罚!”荀肆自斟自饮,连喝九杯,云澹也不拦她,由着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