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善发觉北星异样, 回头看他:“在宫外受欺负了?”闻到北星身上酒气:“饮酒了?”
北星点头:“是, 偶遇小王爷, 幸得小王爷招待,与他饮了些酒。”也让小王爷看到了自己的兄弟。
“饮酒了便早些睡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存善又低头去看账本。
北星看了看存善下身, 这会儿也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 遂问了一句:“存善公公,你当初切的时候, 疼吗?”北星适才想了,若是想让此事了结,不连累荀肆, 最好是自己变成一个真太监。
“疼的昏天暗地。怎么?北星公公切的时候不疼?”存善小脸儿端肃看着北星。
北星忙说道:“疼啊。前几天听别的公公说他们切的时候没有知觉。”
“那也兴许。”存善深深看了北星一眼,而后低下头继续看账本。
存善这个小人儿,彻头彻尾是荀肆的人。自打跟了荀肆, 便觉得宫里的日子不难熬。从前有些主子抬手就打张口就骂,荀肆可没那么些坏毛病,整日笑眯眯的。存善珍视荀肆,是以许多事即便他知晓,也不会多言。
存善知晓什么呢?他与北星搬到一屋去的第四日,他上夜值回屋,那日北星起的晚了些,还在蒙头大睡。他的被子央支出了一块儿,不小的一块儿。存善心惊肉跳,有心与荀肆说,转念一想,北星是皇后带进宫的,皇后怎会不知?
有那么一些时日,存善格外仔细观察了荀肆和北星,发觉二人格外守礼,坦坦荡荡,这才放下心来。
此事只要存善不说,外人定不会知晓。存善竟是暗暗为荀肆和北星藏下了这等惊天秘密。
这会儿见北星还在愣着,便胳膊肘推推他:“回去睡。这人饮了酒,总会无状。是以饮了酒,最好关门蒙头大睡。”是在提醒他,担忧他说错了什么话,或身子出什么异样。
北星也没多想,点头进了门。
在床上辗转几番,天将亮时终于睡去。
那头云珞可是一夜未睡,待天亮时睡了,又梦到荀肆被云澹砍了头,吓得他一身冷汗忙坐起身来。
付饶听到声响,进门看他便问道:“又做噩梦了?”
云珞忙摇头,这事儿连付饶都不能说。他在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值得牵挂之人,而今好不容易与荀肆相交深了,哪成想这位却是这样拿后宫当儿戏之人。云珞生怕荀肆被云澹收拾了。
“昨儿去给那程家主母递话了吗?”
“递了。”
“如何说?”
“程家主母只点头,要程素姑娘改日登门拜谢。”
可别登门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要谢来谢去?云珞这会儿心烦,却听王府下人来报:“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云珞下床穿上鞋,满脑门子官司散不去。
“是。”下人去打发人。
待云珞收拾妥当出了府门,见那程素正在那候着。袅袅婷婷朝他施礼:“民女只想当面谢王爷。”
“不必。”云珞本就心烦,见她候在这里更是说不清的烦,于是说道:“程姑娘往后有事直接找欧阳丞相,本王也与他打过招呼。往后没事儿不必在本王面前晃,也不必藉由此事与本王搭话。犯不着。”
…
程素哪里是自己要来?是母亲要她来,说程家素来守礼,无论如何要当面感谢云珞帮程家搭了丞相这条线。这会儿被云珞这样损了一通,有些挂不住脸了。原本娇嫩嫩的脸上,眼下憋的青紫。有心想给他几句,又劝自己,而今程家无钱无势,若能讨回公道已是不易,就不必再惩口舌之了。
于是对云珞弯身:“给王爷添麻烦了。”而后朝云珞点头,走了。
云珞发了这通火,觉得心舒坦些了,便抬头朝前走。二人本就是都要出巷子,便免不得一前一后。程素就算紧着倒腾,亦比不过云珞的长腿。在前头便有道路之嫌。又听云珞一声咳嗽,只得停下身子,退到一旁:“王爷先行。”
“依礼也该本王先行。”云珞不谢她,反倒觉得她不懂礼数。
程素又被噎的一愣,这回就压不下那火气了。轻轻一笑:“民女也曾读过我朝律法,并未看到有哪条说道街巷之该王爷先行。王爷这礼所谓何礼?是世人眼的高低贵贱之礼吗?”姑苏女子,讲话向来轻飘飘,但这话之意可是不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