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抬起手轻声叩门,口唤她名字:“荀肆。”
荀肆端坐在床边,听到这一声,那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眼泪簌簌而落。他行至床边,弯身抱起她,不发一言。荀肆将头靠在他肩上,任云澹带她走出荀府。
当云澹和荀肆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人声鼎沸的陇原一瞬间变得安静。人们看着皇上将荀肆送进轿子,又蹲下身来为她整理衣摆,那样小心翼翼的温柔。起身之时在她罩着盖头的头顶亲了一下,这才红着脸上了马。
多好的亲事啊!多少女子终其一生也遇不到这样好的夫君,将她捧在掌心放在心头的夫君。被荀肆从小打到大的二流子们这会儿也感激涕零,感谢皇上救他们于水火之,将肆姑娘那泼辣的性子改一改,以后也少动手打人。真是想的美嘞,挨打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云澹将荀肆背进院门,院内站着经年故人。齐刷刷一排望过去,穆宴溪、春归、宋为、陈大、欧阳澜沧、宋清风、景柯、舒月,这些人有多少年没有齐齐聚在一起过了?今日终于聚在了一起,聚在这座小城里。曾经神仙一般的人物,而今面上多少都有了风霜,想来这半生竟是这样过了。而今再想起来,梦一样。
舒月擦了眼底的泪,说道:“我的星儿而今心也有了归处呢,我是不是老了?”
“哪里就老了?”景柯捏了把她的脸:“出息。”
“白发戴花君莫笑。”穆宴溪握住春归的手,有些人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一如当初。
从前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而今都化为笑谈,故事的人早已洗尽尘埃,一生栖息在爱人身旁,无论天涯。
云澹颤抖着手挑起荀肆的盖头,看到那张无论看了多少遍都看不够的脸,她眼噙着泪,轻声唤他一句:“相公。”
相公,你我都知晓此生很难,难在你我各有抱负,却彼此相爱;难在路遥马急,爱的人不能时刻在身边。
这不圆满。却也圆满。
不在身边,却在心底。
从不后悔。
是的,从不后悔。
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