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认为她疯了傻了,被关进精神病院是可怜痛苦,站在这位阿姨的角度,何尝不是一种美满。她活在她的世界里,那就活着吧。人这辈子吧,有时候就和做梦一样,她只是美梦不愿醒,现实对她而言那才是噩梦。”
“我给我的学生做了建议,最好就这样吧。他姑姑也不会伤害别人,就是沉浸在她幻想的世界内,也是一种避世的方法,不是治不好,而是所谓治疗才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我学生有些失望,他认为疯了就是疯了,幻想症这是病,病好了之后,可以和他姑父离婚啊,在殴打的话可以报警啊。小孩子有时候特别天真,报警?如果警察真能管家庭暴力就没有那么多被打的女性,被虐待的孩子。我和这位阿姨聊了很久,学生最后带着他姑姑走了。然后我听见学生和他姑姑在争吵,原来他姑姑把我心理诊所的女护士当成她的女儿了,学生对他姑姑说,你醒醒吧,都是假的,你没有那么好的老公和女儿,都是假的,你幻想出来的。阿姨特别震惊。我安慰几句,斥责了学生,但是,那位阿姨好像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你有点担心?”
“嗯。”
“要不,你和你的学生打电话联系一下,如果情况不对,你现在去看看?”
“我感觉我什么都做不了。”
贺廉还是叹气。
“我去了怎么办?我不能加重她的病情,也不能打碎她的幻想。我这个心理医生,现在感觉特别没用。”
是啊,告诉她他们说的不对,你想的都是真的?他又是心理医生,治病的,这不是把人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吗?告诉她他们说的对,你是幻想出来的一切,其实你现实不这样,加重刺激。
他是有心无力,不知道怎么办。
周麟抱住他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
“你想想你治好的人,潘革不是说你帮他把两个受害者给安抚了吗?你还帮那个自残的女孩走出来了。不是你没用,在这件事上谁都会为难。”
就连一个不懂什么心理学的自己,都觉得这阿姨不该清醒,幻想症就幻想症吧,不是没有危害到谁吗?让她到死都保持着这种满足感也是一种慈悲吧。
“要不,慢慢来啊,慢慢的劝,先让他们离婚。在殴打这位阿姨,就直接报警,给这位阿姨换一个监护人。找个好地方呀慢慢的养,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地方,我以前有一个项目就是关于疗养的,风景不错,就是给老干部,有钱人家的老人准备的,现在阿尔茨海默症不是很多吗?也有的老人瘫痪或者行动不便,家里人忙又怕保姆照顾的不好,没有专业的医生,就送到这个疗养院里来,收费很贵,服务很好,我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比较熟悉,打个招呼,我就说是我阿姨,至少能免费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你就可以给她治疗了,贺医生,一年你治不好她,我都怀疑你的专业了。”
周麟这话,直接让贺廉一骨碌坐起来,对啊,换个环境,换个心情,离开家庭暴力,远离那些丑陋不堪的现实,也从幻想里慢慢离开,让她慢慢接受现实,离婚了,自由了,不会在挨打,离婚的时候可以多要一些财产,四五十岁虽然孤身一人,但至少不再住在精神病院,不用回到那个家庭。
“我和他侄子说一下,亲爱的你这个办法算是帮我大忙了。”
捧住周麟的脸用力亲一口,太好了,等治疗结束了,这位阿姨恢复正常,就让这位阿姨自力更生,学做家庭保洁员,保姆,或者有钱开个小店,都可以的。
心情彻底好了,完全可以再找个老头啊。
周麟盘着腿往后一靠,看着贺廉这个眉飞色舞的样子有些好气好笑。
他呀,有时候也像个小孩,遇到让他郁闷为难的事情了,他也会撤娇。
偶尔帮他个小忙,他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一点没有以前的沉稳了,也好,这位阿姨健康了,也是个好事。有些小得意,原来,周副市长可以把人玩死,也可以帮人的。
他也不是坏的往外冒黑水啊。
贺廉赶忙打电话,谁知道电话按通没有一分钟,贺廉脸色一白。把电话挂上。
“她死了。自杀。跳楼了。”
声音苍白,说着一个哀伤的事实,晚一步,晚一步,差那么一步,人没了。
贺廉把脸埋进掌心,从没有过的挫败感和痛苦。
什么都做不了,一条生命没了。
他能感受到那位阿姨的心情,临死前的心情。美梦碎了,现实残忍,活不下去了。宁可死也不在这个世界。是痛苦,也是一种解脱。
周麟摸了摸贺廉的后背,他在微微颤抖,周麟赶紧用力抱住贺廉,甚至跪起来把他整个抱进怀里,用力的摸着他的后背,亲着他的侧脸。
“不是你的错。”
贺廉把脸埋进他的脖颈,用力的抱着周麟。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只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