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蕙上前将我扶起,微笑道:“长嫂一路辛苦。”
我看向她,只见她虽着丧服,可容色红润,肌肤光泽,与我离开时那个眉间总有淡淡愁色的梁蕙全部一样。
魏安过来行礼,魏郯与魏昭过问了些朝中之事,又问起魏傕。
“父亲近来头风复发,在后院卧养,母亲正在堂上。”
魏郯微微皱眉,颔首。
众人入内,魏昭携起梁蕙的手,梁蕙抬头朝他一笑,二人并行,一副夫妇恩爱之相。
“门槛。”耳边响起魏郯的声音。我回头,他神色沉静,将手臂带着我。
郭夫人正在堂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入内时,她的目光停在我的腹部。
“母亲。”魏郯上前行礼。
我和魏安亦下拜。
郭夫人颔首,声音有些疲惫:“都回来了。”她看向魏安,让他上前,端详一番,叹道,“闻得你落入敌手,丞相与我整日牵挂,如今回来,丞相与我终是心安。”说罢,举袖轻轻拭泪。
魏安似有些不知所措,瞥瞥魏郯,片刻,对郭夫人小声说:“嗯……是儿不肖。”
我看向一旁的魏嫆,朝她使使眼色。魏嫆了然,正要说话,只听梁蕙上前和声道:“姑氏莫感伤,四叔已经回来了,岂非大善。”
郭夫人看看她,轻叹口气,微微颔首。
梁蕙又道:“长嫂如今也回来了,亦是辛苦。”
郭夫人这才看向我,道:“少夫人无恙否?”
我低头道:“儿妇无恙。”
郭夫人拉过我的手,看向我的腹部,露出微笑:“听说少夫人有孕,丞相甚喜。”
我愧疚道:“儿妇不慎,教舅姑担心,心中甚为不安。”
郭夫人淡笑:“世事无常,少夫人勿往心中去。”
寒暄一番,魏郯说要去见魏傕,郭夫人颔首,道:“丞相近来头风甚重,心肝烦躁,我劝他读些佛堂中的经,这两日,倒有些起色。”
魏郯应下,与我一道告退。
走出前堂之前,我稍稍回头,梁蕙神色温和,正将一盏茶递给郭夫人。
秋凉之际,庭院中的草木衰黄,显得萧瑟。
家人请我们入内时,魏傕没有卧榻,头上裹着锦帕,正倚着凭几。
我们上前行礼,魏傕应一声,放下。
他虽在病中,却无恹恹之态,目光仍然精神而深沉。
“回来了?”他看向魏安。
“嗯。”魏安答道。
魏傕招手让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又推了推。魏安后退一下,站住,魏傕笑起来。
“黑了,却是壮了些。”他说,“被吴琨抓了去,怕么?”
“不怕。”魏安道,停了停,“有长嫂。”
魏傕看向我,目光中带着打量:“阿嫤受惊了,亦是辛苦。”
我轻声答道:“令舅姑牵挂,儿妇不肖。”
魏傕摆摆手,转向魏郯:“南方诸郡如何?”
魏郯道:“军民皆安稳。我途中访五十余县,今年秋收虽不如往年,但仓储可保。”
魏傕抚须颔首。
看着他们说话,我有些微的心安。从魏傕对魏郯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骐陵之战,魏傕惨败,也证实了魏郯先前是对的。水军覆没乃是魏昭一力促成,魏昭的不足之处亦是凸显。那么如今在魏傕看来,这两个儿子谁更合适承继家业,当是有所定论了吧?
父子三人又谈了些话,家人端了药汤来,魏郯上前去接,魏傕挥手道:“尔等一路奔波,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