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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 海青拿天鹅 2261 字 8个月前

着香棠须小心些,她看演花君的人都不顺眼哩。”

我不能点头,只弯弯嘴角。

柳青娘真的是做伎馆,名曰栖桃。馆中乐师优伶两百余人,是洛阳城中首屈一指的大伎馆。

我严重怀疑那时在县邑中,柳青娘早已看中了我,然后故意把我带到宅子里,再与承文聊那一番话给我听。

这个想法,我曾向阿絮求证。

她听了,只看着我笑笑:“你须知晓,夫人向来不爱求人。”

这话算是默认,可是疑点又起,她如何笃定我一定会回头找她呢?

阿絮说不知道。于是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只觉柳青娘着实深不可测。

就这样,我随着柳青娘离开县邑,一直向东到了洛阳,再也没有那宅中的任何消息。

柳青娘当真让我演花君。

与馆中其他乐伎优伶不同,我不卖身,若是演得花君,就要在这伎馆中待上两年,期满之后,柳青娘将所有月钱一并给我;可若是演不得,我就立刻走人,一个钱也不会有。

还有两三个月就得出场,柳青娘将我抓得很紧,每日从早到晚,乐师舞师课业无数,习完还须她亲自检查,点头之后才能歇息用膳。这个月以来,我每日练得精疲力竭,时而饿着肚子,睡着了还觉得全身骨头在疼。

“阿芍,说来你还真是吃得苦呢。”阿絮将镜台收拾好,对我说:“去年冬时夫人寻了三名女子来演花君,她们捱不过,还不到十日就全走了。”

我笑笑,依旧没有说话。

“体态是有了三分,神色还太钝。”傍晚,柳青娘将我练的“拈花”看了一遍,说着,将手中的细荆条往我腿上猛地一抽,我来不及痛呼出声,皮肤上已传来钻心的疼。

“可知‘拈花’由来?”她悠悠道。

我忍着变得火辣的疼痛,答道:“知晓。说的是花君在水边拈花伫立之态。”

柳青娘问:“而后呢?”

我想了想,道:“而后,神君下界,见到了花君。”

柳青娘颔首,道:“你可想过,神君恣意风流,花君虽为神女,却何以吸引神君注目?”

我愣了愣,一时想不出说辞。

“今夜不忙用膳,三更我再来看。”柳青娘红唇微翘,施施然离去。

夜里,梦境反反复复,总是能看到母亲。

“……唯有如此,才好保你不致挨饿受冻……”她目光似含着深深地忧郁。

我使劲摇头,道:“阿芍不留在那里,也不会挨饿受冻。”说着,我手里捧起一把铜钱,落在地上叮叮地响,高兴地说:“阿芍每月有五百钱,两年之后就是一万两千钱。我可以不用变卖母亲的首饰,将来说不定还能买一所宅院再置些土地呢。”

母亲没有看那些钱,却只盯着我,双眼深邃。

我张张嘴,想对她说,我如今有了这番前景,无论这两个月柳青娘怎样折磨我,也一定会咬牙扛着。可是心里想着,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芍……阿芍!”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着,我睁开眼,是阿絮。

她皱着眉头看我:“总说胡话,做噩梦么?”

我揉揉眼睛,支起身来。只见窗纸上已经透着微光,快天亮了。

“无事。”我笑笑,披衣下榻。

虽然柳青娘仍不认可,我却从做事严厉的舞师娘子那里得到了表扬。她说我颇有根骨,身段柔软且灵活,丝毫也看不出是个才练了月余的新手。

这话多少是个安慰。

这样的话母亲也说过。宅院里实在穷极无聊,我以前经常玩的一个小游戏就是不经意地靠近母亲,将她身上的东西瞬间取走,等她发现不见的时候,我才笑嘻嘻地拿出来还给她。这些东西,时而是她袖子里的针线包,时而是她头发上的一支小簪,不一而足。母亲每到这时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唤我“小贼”,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润,平日里的沉郁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

离开练习的阁楼,我才发现身上的汗衫已经湿了,风吹来,一阵发凉。

我打了个喷嚏,想去换衣服,又觉得肚子更要紧,踌躇片刻,向庖厨走去。

“咦,这不是新来的花君么?”才走几步,一个拖得长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回头,却见香棠身着一件紫色罗裙立在廊下,将一双脉脉的眼睛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