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冷冷地看着他:“不若先说说你来此做甚?”
“我来做甚你自己知道!”龙君在藤索里挣扎着:“贱人!你害惨了神君!他若出事,都是你的错!”
子螭?我蓦然一惊。
南海的海水在阳光下依旧深蓝明澈,南海龙君劈开海水,领着我一路沉下。
海底的景致依旧五光十色,龙宫瑞光笼罩,贝顶珠梁,依然是上回所见的奢华。
见龙君来到,海中游弋的鱼虾和海官纷纷避让行礼。他没有止步,径自领着我来到了一处殿台前。
“神君就在里面?”我问。
龙君不情愿地瞟我一眼,冷冷道:“嗯。”
我望向那殿内,海水中,子螭的气势隐隐传来,错不了。
“他仍卧床?”片刻,我再问。
龙君没有理我,只朝那殿上走去。
在熊三的山林里,他对我恨得不掩杀意,却最终还是带着我来到龙宫。这行径,怎么看都透着些忍痛割爱的悲壮意味,我心里不禁惴惴。不管子螭病症究竟因何而起,看来情形很是艰难。
待上得台阶,却闻得乐声传来。
我眉梢微抬,再走几步,只见殿内,莺歌燕舞。
虾蟹乐师奏着海乐,鲛人舞伎身着轻纱衣裙,在殿上翩翩起舞。她们体态丰盈,腰肢柔软,色泽晶莹的眼睛脉脉含笑,望着珠帘下那斜倚着的人。
子螭神态悠然,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酒盏。
我和龙君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少顷,子螭看过来。
“神君……”龙君瞪大眼睛望着他,愣怔不已。
“回来了?”子螭淡淡道,说着,目光往我这里一扫:“还带了人。”
四目相对,我懵然。
只见那面色与平常无异,哪有半点卧病的样子。
“我……”龙君结巴地看看他,又看看我,亦是错愕:“你不是……”
子螭却从容,微笑着接话:“不是什么?我睡了一觉醒来,殿中谁都不在,你倒来问我。”说罢,他微微抬手,不远处侍立的海官随即一礼,命乐师舞伎退下。
“前日吩咐你看八荒风物经,可熟读了?” 殿上才静下来,子螭看看龙君,问道。
“啊?”龙君一愣,半张着口,彻底没了言语。
“我当初如何说的?”子螭似早有预料,神色平和,声音却隐隐含威:“三日,答不出来可要罚抄百遍。”
龙君小脸一白,忙道:“我这就去!”说罢一礼,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四周一时间安静下来,殿中只剩下我和子螭。
气氛尴尬且诡异。
我站在这里,瞥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原以为子螭如同龙君说的那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没顾忌太多就赶来了。谁知……
“既来了,就坐吧。”子螭倒是大方,指指下首,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又惊又疑,心思百转。
子螭却面容平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般态度,自己若推拒反而扭捏。
我暗自咬唇,看看那案席,只得走过去坐下。
“怎突然想起来看我?”子螭目光睨来,不紧不慢地开口。
“该问你。”我瞥瞥他,仍觉得不自然,四目相触即收回视线:“龙君说你卧病,我……嗯,就来看看。”
“哦?”子螭淡淡一笑:“撷英也知道关心我这高高在上之人,却是难得。”
他竟拿我说过的话来讥讽,我心里一阵气恼,横他一眼,冷冷道:“告辞。”说罢,利落地起身。
还没站稳,臂上被他突然一拽,我跌坐下来。
子螭低笑,瞥着我,脸上满是作弄得逞的神色:“多大了,还这般易怒!”
我瞪他:“到底怎么回事?”
子螭扬起眉梢,目光深邃:“做我妇人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