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腰间拿出日君赠我的金匕,往明镜上一点。
金色的光斑在明镜上出现,耀眼地如日光一般,未几,光斑向四处散开,明镜中渐渐映出些景物来。
苍穹深邃无底,云气茫茫在下,如万丈彩练一般映着霞光。
未几,却有团团乌云汇聚而来,高高的云头上,子螭和共工的身形两两对峙,气势贲张,杀气凛凛。一时间,只见强光闪过,将即将黯淡的天际照得如正午,猛烈的罡风将云彩冲得四散开去。一时间,战鼓擂动,对阵的天兵与苍渚怪物厮杀作一团。
忽然,我看到有身影自那众人之中落下,一阵狂风扶摇卷起,朝天边飞去。
正在这时,天上的共工杀气突然收敛。虽只有短短一瞬,那个在空中抖动蜷起的身影却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
明镜中的亮光弱去,浓郁的雾气弥漫,遮去了所有画面。
我望着它,久久定立。
这镜中一切皆来自日君目睹留下的记忆。
金匕乃日君以自身光华炼就,与他灵犀相通。方才,我尝试着将金匕与窥术结合,重温那日战况。
许多事一下浮起在心头。
在浮山中,若磐双目通红,痛苦挣扎;
在苍渚,那双赤目出现在共工的脸上,他一度想杀我,那利爪却挥不下来。
“……我谁也不怕!”共工阴鹜的声音隐隐回荡。
是什么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忌惮的是什么?
我想起换俘之前,相柳匆匆赶来杀我的事。心中渐渐变得豁然。恐怕那日战场上共工发生的事,就是相柳最不想看到的。
“万事皆在人为。”日君的话如一点亮光,将我的思路渐渐照亮。
在苍渚,相柳曾对我说过,若磐之所以甘愿沉睡,乃是因为我当年自刎。所以,共工得以最终占据了若磐的躯壳。可是共工毕竟与若磐同体,有若磐的心在,他杀不得我。而那日他在战场上突然失控,也是我突然被袭触动了若磐……
这个想法出来,我的心冲撞不已,几乎觉得荒谬。
那日听说苍渚大战之中突然撤军,我就觉得不寻常。 昨日问子螭,他轻描淡写,却又即刻将话语岔到别处。
他没有瞒我,我很欣慰,只是有的事由不得我不做。乾坤阵即将开启,一旦成功,我就再也无法求证心中的猜测,若磐也许会永远被共工困在那躯壳之中。
若磐……
忽然,我感到身后有异样的气息聚起。
不对!我收起窥术,猛然朝几丈外转开身体。
“花君离开苍渚,果然就机敏多了。”一个带笑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吃惊地望向那边,雾气仍变幻,落英如雨。相柳缓缓踱将出来,看着我,白皙的脸上,平和而莫测。
第五十八章
心中如坠深渊,我盯着相柳,身上骤然如结冰一般。
这里是天庭,他怎会来到这里?
看向周围,蓦地发现光照正渐渐黯淡,似乎已被他气势阻隔。
相柳却不慌不忙,看看我,淡淡一笑:“花君不必诧异,相柳不过重游故地。”说着,他看看四周的花树,轻叹道:“多年不曾来了,虽没了阆风悬圃,有宝霓花可观赏却也不错。”
他神色悠然,周身气势竟与周围毫无相悖。
我盯着他,眉头微微一皱,
相柳虽位列上古众神,可他随着共工反叛,早已被天庭驱逐在外,九霄的罡风雷劫和天门阻隔根本不会让他靠近。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念头让我愈加心惊,有了前车之鉴,他说话语气越是柔和我就越是感到杀机重重,我稍稍后退,暗自运起神力。乾坤阵将启,相柳此时前来,必无善意。
“潋滟死去,花君竟完好,相柳佩服。”只见他目光微微转动,看看我周围的花精,不以为意,继续道:“自从大王将花君带到苍渚,相柳就知道你是个祸患。可惜大王太要强倨傲,一心要与若磐意志相搏,不肯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