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的阿姊赵言就是被关押在大理寺诏狱。
“不必了。”赵墨说道,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忧喜。
没有皇帝的圣旨,即使是大理寺少卿吴枕云也没办法进到诏狱里探望案犯,“我可以帮你”这句话她说起来轻飘飘的,但却要冒很大的风险才能做到。即使她做到了,事后也会惹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成为某些人的眼钉。
吴枕云原想着让赵墨见见他阿姊,兴许能让他宽心些,既然赵墨说不必了,那吴枕云也就不必执着于此。
她说道:“虽不能进入诏狱探望,可这毕竟是大理寺的诏狱,秋先生特别吩咐了看守诏狱的狱卒和捕,让他们尽量善待阿言姐姐,他们不敢怠慢的。”
这是实话,也是宽慰赵墨的话。
赵墨道:“有劳秋先生了,你替我多谢她。”三指捏起茶盏喝了一口天青茶,温温热热的,熨帖人心,和他眼前的吴枕云一样,值得他喉头滚动。
刚刚宽慰了赵墨,她自己却又托着腮,愁着眉头道:“可秋先生也说了,诏狱里湿冷阴暗,即使不上刑具,常年待在里边身体也受不住,尽量善待不过是少吃点苦头而已,到底还是要早些昭雪翻案。”
赵墨搁下茶盏,拇指轻轻转磨着无名指根,道:“不急。”偏过脸看向吴枕云,眼眸沉沉:至少现在不能。
阿姊入诏狱已两年了,此案一直没有重审,从上至下一层层压着,没有人敢轻易掀开,女相当年拖着病重的身子上书欲要审理此案都遭到多方阻碍,更何况是旁人?现如今女相故去,再也没人敢上书提及此案了。
朝静悄悄的,像是从未发生过此案一般。
“不急……”吴枕云喃喃着重复他的话。
赵墨此人向来很有成算,心智颇深,自有思量,根本用不着吴枕云多说什么,也无需她顾虑什么,他若想要用她时自然会让她起作用的。
此番担心倒显得多余了。
赵墨望向窗外的天色,已是三更天了,再盯着吴枕云,只见她一会儿裹紧薄被御寒,一会儿握紧茶盏取暖,一会儿喝茶热身,一会儿又挪动屁股靠近炭盆,余光偶尔与他相碰,瞬间移至别处,不知在怕些什么。
赵墨开口问她:“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都三更天了,看她那双眼眸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困似的。
她一双杏眸讶然地看向他,说道:“你不走我怎么睡?”
听着倒像是怪他赖在这里不肯走了。
赵墨道:“我不走你也不知道催促我该走了?”
今日是他待在这里,若换做旁人她也这般不知主动开口送客,傻乎乎等着别人起身吗?这么晚了都不知道警醒一些吗?
她颇为委屈道:“我哪敢催促你?”
就算赵墨今晚非要待在这屋里过夜,吴枕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啊!
“你敢做的事多了去了,少在我面前装委屈。”赵墨冷哼道,手上三两下就收拾好了食盒,起身要走。
“等等,你的青缎外披还没拿呢!”吴枕云放下茶盏,撑着桌角缓缓起身。
“不用还了。”赵墨拎着食盒往外走。
“还是要还的。”吴枕云想了想,舌头不大自然地打着结,低声说道:“你夜里回去冷,正好披上。”
此时此刻的吴枕云还不知晓赵墨为何说不用还了,天真地以为他是客气。
他客气自己可不能客气,借别人的东西得赶紧还,否则夜长梦多,容易出事——她其实很想用这件暖和的外披当被褥盖,再不还的话,这外披可就要毁于她手了。
吴枕云走到衣桁面前,踮起脚尖取下赵墨的青缎外披,将将拿起来她的手就突然像被雷劈一般,手腕一软,青缎外披又落回了原位。
衣桁上,赵墨宽大的夹绒青缎外披很不巧的正覆压在她耦合色的贴身衣裤上,这亵衣亵裤是她今日刚晾晒好的,忘了收拢到藤箱里了。
太丢脸了!绝对不能让赵墨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