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
吴枕云一一解开缠绕出水竹管的麻绳之后,两手抬起竹管,发现即使是空的出水竹管,一个人想要抬起都得十分费劲,要想在作案时当着死者的面抬起,肯定更加难办到。
赵墨坐在一张花梨纹紫檀木靠背扶手椅上,斜斜地歪靠着,眼眸深深望着她,问道:“你去审问孙浩时没问出什么来?”
赵墨虽然在府里养伤,可吴枕云平日里做了什么他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连吴枕云审问孙浩却一无所获都知道。
吴枕云走到他身侧,摇了摇头,坐在靠背椅的扶手上,虚虚地倚着赵墨,道:“孙浩顾左右而言他,问他关于张复案的事他一律摇头说此案与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赵墨道:“孙浩若是承认对张复案知情,也就有了模仿此案布局出孙德正案的嫌疑,他咬死不承认只是害怕担上这种嫌疑会影响他的仕途前程。”
新科进士心的顾虑自然多了很多。
吴枕云点头,道:“孙浩故意布局出孙德正的案子,为的是利用大理寺或刑部揪出张复案那个与死者一起待在浴室里的人,他既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肯定有这个人的线索,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他在我面前故意隐瞒,说明他并不想让我找到真相。”
吴枕云还想起了一件事,孙浩很久之前就和吴枕云说婢女小红的荷包不应该被她发现,吴枕云问他应该被谁发现,孙浩说除了她之外的人。
后来刑部上书参奏秋竹君时利用孙德正的案子来为张复案的孙德昌辩解平反。
刑部能这么将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其后定然有孙浩的身影。
也就是说孙浩即使知道张复案另有隐情,也只会把这个隐情的线索告诉刑部而不是吴枕云。
吴枕云去问孙浩根本审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派人一直盯着孙浩的一举一动,且看他与哪些人有接触或是私下联系。
“那个……还有一件事。”
吴枕云突然从靠背椅扶手上滑了下来,乖巧地屈膝半蹲在赵墨的膝边,一双杏眸琉璃一般泛着水润光泽,樱唇虚心的抿了抿,握住赵墨的手来回摩挲着,看起来像是无事献殷勤的模样。
赵墨轻声一笑,扯着刚刚愈合的腰腹伤口,但却不觉得有多疼,只觉得窝心。
“夫君,我……”吴枕云心虚地低着头,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难得吴枕云主动在床榻以外的地方这么娇滴滴地唤他夫君,赵墨早就料到是什么事,却仍旧想看她继续这么说下去。
“怎么了?”赵墨垂眸,低声问她。
“我那个……”
她抬起头来望向赵墨,眼眸闪烁迟疑着,最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尚在养伤的赵墨,暗暗揣摩着赵墨如今伤成这样,即使生气也不会气得太久的,毕竟还得靠吴枕云照顾他呢。
“我命人将张复案的案发现场,就是那个浴室给原模原样地运回了。”吴枕云说到这里,盯着赵墨的神色变化,发现他只是微微一惊,并没有别的情绪。
新的峦县知县要将那个浴室推倒,重新在上面种上一片榕树,说是压一压张复的煞气和怨气,给峦县的百姓心一点安宁,否则整日有百姓怀疑前知县张复在报复峦县,害得他们事事不顺。
而且那浴室在那里也空置了两年,不可能一直空置下去,若没有这次的翻案,那浴室在吴枕云去之前就应该被推倒的。
吴枕云去安州之后,峦县知县催促她些将有用的证据带回去,下次再来这里可就被夷为平地了。
所以吴枕云索性雇了一艘大船将张复案的那个浴室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给运到了盛都,过几日那船就到盛都停船靠岸了。
吴枕云与赵墨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惴惴不安道:“这次用的是……你的钱。”
大理寺囊羞涩,哪有这么多公使钱给她这么祸害,她只能从赵府的账房里支了一些银子付了。
“是我们的钱。”赵墨纠正她,神色一如往常,并没有如吴枕云预料的那般生气,只是淡淡说道:“没事,大不了夫君今晚少吃些省点钱给娘子用。”
赵府还不至于到多花了一点车船钱就吃不上饭的地步,且此事并不在银钱多少上。
吴枕云揪着他的手,摸着他无名指上的约指,忐忑道:“这是公事,我却用了赵府的钱,难免会有人说我公私不分,说我倒没什么,就怕他们会牵扯到你身上。”
在吴枕云自己看来,她在这朝堂并没有多重要,只是一个能够查案办案的大理寺少卿,别人即使针对她也只是为了针对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