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琉哈氏一早就给殷陶准备了牛乳和点心。
以前住在钟粹宫之时,万琉哈氏要另点糕点都是要加钱做的,现如今成一宫主位了,又是皇上看中的人,小厨房任她使不说,里头的宫人也都十分乐意为她效劳。
知道今儿十二阿哥要过来,根本就不用万琉哈氏多说什么,早早就送了点心过来了。
万琉哈氏也是个会做人的,以前想要和其他嫔妃一样贴补自己的儿子,可是条件不允许,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封嫔之后封赏不少,内务府那边的份例也多了,万琉哈氏不光给殷陶准备了行李和盘缠,也给四爷和十三准备了一些。
殷陶对着万琉哈氏笑笑:“额娘一向周到,儿子先在这里谢过额娘了。”
“你总是跟我这样客气。”万琉哈氏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但却有一股别样的韧劲儿在里头,“我从前和敏妃处的也不错,十三阿哥是你弟弟,现如今失了额娘,难免心里头难受。你从前一直跟他很好的,这次出门,也要多多照顾于他。”
万琉哈氏其实是个与人为善的性格,骨子里很是惜老怜贫的,只不过以前在低位显不出来,自己还要别人怜惜,现在却又不一样了。
殷陶点头应了下来。
万琉哈氏又道:“这份是四贝勒的,以前都是他照顾你,时时想着给你送些东西。虽然如今咱们不还是比他宽裕,但是也要尽尽心意。”
不管东西多少,人与人的交往,礼尚往来的心也很重要。
殷陶道:“额娘说的我都知道,从前每每出门都是要给四哥带礼物的。”
“那就好。”万琉哈氏点了点头,道:“额娘也听说了,就在在去江南的行宫里头,你和直郡王言语上发生了冲突。虽然当时皇上支持了你,不过也是看着你年纪小,伺候太后又辛劳,才会站在你这边。直郡王和太子一样,都是皇上心上的孩子,况且就按着年龄算,都比你和皇上多相处了很多年,皇上不可能不疼他的,你可知道?”
殷陶应道:“是,我都知道。”
万琉哈氏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次出门,你们又要在一处。他脾气不好,小阿哥们轻易惹他不得,你要避着他一些,不要再跟他发生什么冲突。皇上虽然会一时偏向于你,但若你两个要一直这样的话,闹得皇上心里头烦了,怎么处置你两个便也真说不准了。”
很可能两人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万琉哈氏虽然之前一直身处低位,但双商还是一直在线的,殷陶才一次应了下来:“额娘说得极是。”
正因为儿子实在太多了,所以康熙应该不会喜欢惹事的儿子。
“额娘放心,我一定不在外惹是生非,到时全须全尾的回来。”
相比长春宫而言,永和宫内又是另一番境地。
临行之前,四爷也来德妃这里辞行。
德妃也关照了几句话,又关心了一番四爷府中孩子之事,并对四爷道:“你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若是府上有什么棘手之事,尽管叫你福晋过来宫中寻我便是。”
许是那次他请德妃帮着给温宪婚事想办法,而德妃却又把皮球踢了回来的缘故,近来德妃对他尤其和颜悦色了些,看着也比以往时候更好说话。
近来十四和老八走得实在有些近了,前几年老八对十四这个弟弟不过是有些捧着,如今却已经大有要拉拢到自己麾下的意思。
四爷不看好老八和直郡王,也跟十四说过,少跟老八走得太近,奈何十四正沉浸在与八哥的兄弟情谊当中,压根儿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十四很聪明,有心想要往上走一步,尤其是看十三得了太子赏识,自己心里头越发地稳不住了。
就十四这不着调儿的性子,前头几个哥哥都不大乐意带着他玩,但八爷却不嫌总给这几个弟弟收拾烂摊子,愿意带着十四。
四爷有心想要提醒德妃叫十四收敛一二,但想着德妃一直偏心小儿子,舍不得说他什么,便一直没有开口。
如今就要离京了,也算是个正当的机会。
四爷道:“我看十四弟跟老八走得有些近了,老八心眼儿太多了,十四虽说聪明,但毕竟年纪小呢,老八那些玲珑心思他是应付不来的。”
老八但凡要坑十四,十四就没有招架之功,说不定被人家买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德妃叹了口气:“这事我也不是没有跟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听。”
德妃并非对于八爷不看好,只是觉得既然老四已经跟了太子,等到太子登基后,老四有一口肉吃,就能给十四一口汤喝。
十四只管跟着老四喝汤便是,干嘛要自己废那心力去打捞吃食?
在德妃心中,十四依然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孩子,他跟着老八也不会犯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想要亲近这个兄长而已。
可德妃不知道的是,十四已经有一颗不打算安生做孩子的心了。
四爷捧着茶盏不再说话。
他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提醒了德妃又能怎样?额娘从来都舍不得说十四弟,连句重话都不肯提,这般不痛不痒的,十四又怎能回转心意?
既然如此,就要十四去跟着老八栽个跟头吧。
疼在身上就知道乖了。
他也懒得再为十四跟着老八的事情费心费神,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给十二弟讲两篇《农要》。
出行那日,殷陶几个都换了新做的秋装。十三去了塞上一趟,看着似乎还长高了一些,又因着敏妃之事瘦了不少,骑在马上看着也是英姿飒爽。
十三已经从失去母妃的悲伤中走出来了一些,虽然话相比于从前依然很少,但是也不似往日那样失神,想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还要一些日子。
直郡王依然自己一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十三大部分时间也自顾自想心事,殷陶便和四爷一同结伴前行。
午间停途整顿之时,殷陶对着水壶猛灌了几口,对着四爷感叹道:“这个时节出门的确冷了些,壶里的水没一会儿功夫就凉下来了。我记得去年跟着皇阿玛东巡之时,裕王叔的水壶看着就很是精致,不过近来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他。”
南巡时候康熙并未带裕亲王前往,听说去塞外之时也没有带,这次巡视永定河更是如此。
可能因着康熙登基实在是太早了,兄弟们那时候年纪小,都听话得很,也对他没什么威胁,所以康熙对他的兄弟们还都蛮好的,不像四爷把一堆兄弟都给发落完了。
四爷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殷陶道:“他是王叔,地位高,分量也重。皇阿玛想叫他保太子的,但不知老八使了什么手段,裕王叔最近跟老八走得近了些。皇阿玛心里估计也存了些念头,最近也有些冷着王叔了。”
八爷果然无孔不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