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殊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特意打扮所穿的云纹襦裙,沾了他的血,勾唇低笑:“阿姐……”

苏棠一愣。

阿郁唤她“阿姐”的这番语调,那般像郁殊曾唤秦若依。

她曾见过郁殊唤秦若依“阿姐”的模样的,在他唯一一次带她入宫参加那场宫宴上。

宫宴无聊,太后与郁殊皆不在,她便去了外面透气,于阴暗处,听见郁殊近乎缱绻的一声“阿姐”。

竟与眼前的少年不谋而合,样貌、语调……

“你究竟是谁?”苏棠低声呢喃。

若不是他,为何会这般像?若是他,为何会突然变成少年?

下瞬,阿郁却沙哑虚弱道;“痛……”

苏棠本朦胧的眸顷刻清醒。

他不是郁殊。

郁殊从不会喊痛,哪怕当初她剜去他肩头腐肉时,他也未曾喊过。

“医馆不留宿夜病人,我先带你回去。”苏棠搀起他。

许是牵扯到伤口,郁殊本朦胧的眸逐渐清晰:“你既心存别的心思,又何必顾我?左右你总会食言而肥。”

苏棠扶着他的手一顿:“你既不想让我顾,便不该让那小乞儿去扰我。”

郁殊身子僵滞,这一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二人回了院落,苏棠将郁殊搀到床榻。

为他膝盖上了药,又将药熬在火炉上,夜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棠想了想,去了一趟隔壁。

这一次,不过敲了两下,大门已被从里面打开,李阿生站在门内望着她:“如何了?”

“阿郁?他无事了,”苏棠笑了下,很笑意消失,抬头满眼歉意,“抱歉,李大哥,今日……”

“苏姑娘无须道歉,”李阿生打断了她,停顿良久,“我说了,我亦没有娶妻的打算。”

苏棠笑得轻松了些:“如此甚好。”

“嗯。”李阿生颔首,关上院门,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始终未离开门口处。

良久,他眉心紧蹙,却终自嘲一笑。

如此甚好。

确是甚好。

说不想娶妻是真的,他做不到放下,做不到将妻子放于首位,甚至连真实都不曾与人,又有何资格谈论姻亲?

……

阿郁这次的腿伤,虽是骨头断了,但比初初从乱葬岗出来时好了许多。他身上的其他伤势好转,每日能自己用食喝药,唯有上药时会痛苦些。

苏棠找了阿婆,好生道了歉,只说相亲一事暂不做考虑,阿婆念着阿郁身子虚弱,也要她先顾好家人。

李大哥那边……苏棠这段时日不是忙着去街口卖馄饨,便是回来照顾阿郁,算来二人竟没再见过几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