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腊月,天暗的早,申时,天色已有些昏暗。

苏棠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待到她到达遥桥时,梁忆抒早已在那儿等着,仍旧穿着一袭白衣,在暗色很是显眼。

苏棠走上前去:“梁公子。”

梁忆抒转头,作了一揖方才笑道:“苏姑娘唤我忆抒便好。”

苏棠看着梁忆抒的眸,不觉怔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还是唤梁公子吧,”她不自在的笑笑,“不知梁公子唤我前来有何事?”

梁忆抒并未再就称谓多言,沉吟片刻方才从袖拿出一叠书,只是很是陈旧了,早已泛黄。

苏棠不解。

“这是家母入京的路引,”梁忆抒解释道,“家母几乎每年都要入京一次,直到……听闻摄政王扶新帝、把朝纲后,再未出过那座小城。”

“家母曾寻过郁殊的,只是未能寻到。”梁忆抒顿了下,“还求苏姑娘能告知他,此番入京,并非我代家母求得原谅,错便是错,此生无法弥补。在下入京,只是承家母遗志想他知道,他有亲人,他亦并非不被人所爱。”

苏棠看着手的路引,看着眼前人的眉眼。

眼尾微扬的弧度,像极了郁殊。

“他亦并非不被人所爱”。

苏棠想到郁殊,只觉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在教坊司初初见到郁殊时的那一眼。

从来都与这张脸无关。

“苏姑娘?”梁忆抒不解。

苏棠猛地回神,仍看着那双眸,双目亮闪闪的,好久攥紧了手里的路引,轻轻颔首道:“好。”

……

郁殊怔怔站在遥桥旁的树下,看着不远处的男女。

苏棠是个“肤浅”的。

当初在教坊司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被他的脸吸引;在固永镇自伤眼睛时,她看着他脸上的疤满眼的惋惜;她还讨厌他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

如今,终于出现一个和他长得几分像的,没有伤疤的男子,清雅如玉又有少年意气,所以,她才会那样看着那个男子……

用她初次看见他时亮晶晶的目光,看着那个叫梁忆抒的男人。

可他又能做什么?

他能对她如何?

若真的将她囚禁,只怕先疯的是他。

他只能装作不知,转身离去。

……

苏棠回到院落时,天色已经大暗,头顶孤月无星,远处却又灯光点点,带着寒冬的萧瑟,却又有京城的繁华。

打开院门,苏棠脚步忍不住顿了顿,以往这个时辰,郁殊早已或在屋里、或在院等着,可今日,小小的院落空荡荡的。

苏棠垂眸,挥去多余的心思,推开屋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