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又惊又喜。
雨村先前将冯渊入狱,是因为事关人命案件,这些证人众口一词,那范充的老夫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偏袒,冯渊真是百口莫辩……雨村他先前是吃过这种亏的,所以自要小心行事,如今,冯家请了人上了状纸,虽然在雨村意料之外,却正是意外之喜。
赵讼师侃侃而谈,说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正如小人状纸上所说,这宗案子疑点重重,且不说冯公子并无动手,就算是那死了的范充,当时在金福楼也是好好地,大人若是不信,只管传唤金福楼的众人来询问。实在是范充回家之后,也不知是因何而死。这些人信口雌黄,居心恶毒,分明是诬赖冯公子,请大老爷明鉴。”
昨夜晚事出唐突,一时没有来得及。如今又被赵讼师说起,雨村正巴不得如此,急忙发签将那些人传来,连同金福楼的掌柜跑堂,果然询问之下,掌柜的只说人是伤了,但是没死……又说冯渊并无动手,动手的另有其人。
雨村答应过莲生,先不去惊动薛府,听了掌柜小二的话,便冷哼一声,将范充的死党们一顿呵斥询问,那帮人虽然死咬不放,但是赵讼师是个积年的熟手,一张嘴最厉害不过,在一边不停的风言风语,同他们辩论,如此说来说去,反而说的如那些人动手谋害了范充一般。
雨村见状,正中下怀,急忙发签让人捉起了那些诬告的人,弄翻了打,水火棍一顿抡下来,顿时公堂之上鬼哭狼嚎。
雨村命人打了一阵,那范充的老父亲在一边哭道:“大老爷怎可如此混淆黑白,分明是大老爷要偏袒那冯渊,所以才命人在这里胡搅,难道我儿子就如此白白死了不成?”
雨村见状,咬牙说道:“你且住!休要口口声声诬赖本官,本官念你年高,所以不曾惩戒你,再放肆,就治你个不敬公堂之罪!如今人证也都在了,你怎可如此顽固不化,偏听这帮人所说?”
那老头低低的哭着,又怕,又不肯罢手,说道:“小老儿的儿子,从来不曾有病,的确是被人抬回家中后不久才死去的,却不是被人打死的又如何?”那几个被打过的人见状也咬着牙说道:“大老爷不可诬陷良民啊。定然是那冯家买通了金福楼的人,所以才改了口风。”
雨村见这帮刁民如此顽固,顿时大怒,又要命人再打,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忽然有人来报:“回大老爷,外面有名叫薛蟠跟蒋玉菡的求见,说是冯渊一案的涉案之人,有要情要同大老爷禀告。”
雨村一听,心头暗暗惊讶,想道:“世侄女让我不去惊动薛家,怎地那薛蟠竟然自己来了?”却不知道是莲生在背地里调兵遣将,将一切弄得妥当。
雨村只好传两人上堂。薛蟠气冲冲进了大堂,也不行礼,目光一扫,叫道:“是谁诬赖我冯兄弟?”猛地看了几个形容猥琐被打的色变的无赖,顿时骂道:“是你们这几个贱货!当真……”疯虎一样,便要冲过去打,将那些人吓得连声惊叫。
雨村见状,暗地里皱了皱眉,刚要发话,却见薛蟠虽然发怒,却不曾再发作,原来他身边那位青年将他拉住,薛蟠同他对视一眼,这才气愤愤地转回头来,对着雨村行了个礼,说道:“草民薛蟠,见过大人。”他身边之人也说道:“草民蒋玉菡,见过大人。”
雨村这才点头,说道:“公堂之上不得无礼,薛蟠,蒋玉菡,你两人可是冯渊一案的涉及者?”
薛蟠说道:“正是。”雨村问道:“那你两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一遍来。”
薛蟠这才开口,将金福楼的事情说了一遍,承认了人是自己动手打的,跟冯渊无关,但同时又死咬说自己并没有打死人。——这也是蒋玉菡得了莲生的通知,撺掇的薛蟠。否则照薛蟠的性子,肯定是要一口承认自己打死人的。那样就不太好办了。
雨村听了,说道:“果然如此!”又看向那几个人,说道:“尔等听明白了?”
那几个无赖还要强辩,见薛蟠杀气腾腾的样子,又看雨村虎视眈眈,只好息了气,承认是因为冯渊突然娶亲,不再帮衬他们玩乐,所以他们心生怨恨,决定趁着这件事情发生,决定推到冯渊身上,让他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