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没想到王妃竟说这样的冷清话来,然而她一心向佛,对于这些轮回因果之事,自有一番见解,却是无法。然而当真要防着蒋玉菡死活不管?莲生想了想,便又说道:“王妃,我记得佛教上,有如此一个典故。”王妃听了这个,手势一停,却问她,说道:“什么典故?”
莲生说道:“那便是‘割肉饲鹰’,不知王妃可听过。”王妃身子一震,看向莲生。莲生也望着她,便说道:“昔日佛祖释迦牟尼佛去世行菩萨道时,遇见一只饥瘦秃鹰,正追捕一只温驯善良的鸽子,那鸽子惊慌恐惧,欲逃无路,忽地见到菩萨,便慌忙投入菩萨怀中避难。秃鹰追捕不得,周旋不去,便凶神恶煞地问佛祖:‘你为了要救鸽子的生命,难道就让我饥饿而死?这又算什么出家人的慈悲呢?’菩萨问鹰说:‘你想如何?’鹰回答:‘我要吃肉。’菩萨便一声不响,立刻举刀割自己臂上之肉来抵偿……”
王妃听到此处,轻轻一叹,说道:“你此刻说这些与我,是何意思?莫非要学佛祖之举么?”莲生说道:“佛祖尚不能眼见无辜温顺的鸽鸟被生吞活剥,宁肯以身相代,何况那人曾是莲生的救命之人?同样,王妃一心向佛,虽然明白那些因果循环的道理,但佛祖一心慈悲,怎可不法外施恩?”
王妃想了一会,说道:“莲生,你说出这番典故来对我,可知已经犯了口业?”莲生一怔,说道:“口业……”王妃叹一口气,说道:“‘身口意’,乃佛门三业,口业更是祸患之门,祸累之始……我先前本想阻止你强出头,只可惜你的心太过柔善,你一心救人,却宁肯把自己也陷入其中么?这‘割肉饲鹰’,自你嘴里说出,便已经有了一番因果注定,你可知晓?”
莲生若有所悟,略微沉思,便说道:“我明白王妃对我是一片护卫疼惜的意思,只是,我那位亲人,我是真心相救的,就算真的如佛祖一般,让那业障会落在我的身上,我也自无怨无悔。”
王妃听了这话,脸上忽然缓缓露出笑容,摇摇头,说道:“痴儿,痴儿,怪道你们会遇到一起去……”又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已明白了,你一介红尘中人,都愿以身相度,我这向佛之人,又怎能隔岸而看?”
莲生心头一动,说道:“王妃……”王妃问道:“你那位亲人,姓甚名谁,为何症结不能脱离苦海?”莲生说道:“他的名字唤作蒋玉菡,乃是个乐籍,是以一直不能脱身。”王妃说道:“你们如今在京中,也应该有些手段,却偏偏来找我,怕是此人跟王爷有些关联罢?”莲生微微低头。王妃微笑看她,说道:“你尚怕我会介意什么不曾?痴儿,嗯……你自去罢。日后自会有人传信于你们。”
莲生见她送客,也不敢久留,又见她已经答应,便向王妃告辞了,转了出来,自有碧玉翠鸣这些先前认识的,接了去。
且说莲生出了王妃居所。王妃一人盘膝坐在踏上,脑中只想着莲生那一番话,只是想道:“佛祖虽自愿割自己臂上的肉来抵偿那鹰索求。可是鹰却相求与鸽子的肉重量相等,佛祖就不停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一直快要将身上的肉割尽了,却仍旧不能同一只小小鸽子的重量等同。那鹰问佛祖是否悔恨,佛祖只说:我无一念悔恨之意。为要秃鹰相信,又说:如我的话,真实不假,当令我身上肌肉,生长复原。佛祖誓愿刚毕,身上之肉果然即刻恢复原状。秃鹰感动佩服,立即回复了天帝之身,在空中向佛祖至诚恭敬,礼拜赞叹。原来这秃鹰,是天帝变化来考验菩萨难忍能忍,难行能行的伟大事迹……”点头一笑,忽然扬声说道:“去请王爷。”外面丫鬟低低答应,自去请北静王爷。
片刻北静王果然而至。王妃才起身,两人落座,王妃说道:“近日我总清修,越发少见王爷了。”北静王爷说道:“王妃放心,我已习惯。王妃只静心便可。”王妃点头,说道:“你要我静心,我却不能叫你静心了。”北静王垂眸,问道:“听闻方才莲记的少奶奶来过,难道是因她?”
王妃说道:“你自己做事,我本不愿干涉……何况我亏欠你良多,只是,她已对我说过要‘割肉饲鹰’,我只好要让你为难了。”北静王说道:“是为了何事?”王妃说道:“有个叫蒋玉菡的,你恩准他脱了乐籍罢。”北静王想了想,说道:“王妃开口,本王自然如王妃所愿。”王妃看向他,说道:“多谢。”北静王说道:“毕竟同王妃夫妻一场。”王妃说道:“我冷落你良久,你不记恨我么?”北静王说道:“王妃何必说这些?”
王妃缓缓起身,却走到北静王身边,伸手缓缓将他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