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油的麦田旁,一辆拖拉机缓缓向前移动,车上满满当当坐了七八个人,不同于田间劳作的农民,车上的人衣着很是整洁。女同志穿着漂亮的布拉吉,男同志穿着齐整的白衬衫。差别最大的是他们身上蓬勃的朝气和接受过知识熏陶而形成的明理气质。他们是七十年代活跃在各地农村和偏远地区的下乡知青。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哪怕在一众青春正好的同龄人中间,也能被一眼看到。徐衍就是其中翘楚,他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也能叫人移不开眼。一辆简陋的拖拉机经他一坐,也无端让人觉得像是一辆开在上海繁华街道上的高档轿车。
“衍哥,你说我们去的是什么乡下地方,这小破车开了这么久都没到。都怪我爷爷,我在家呆的好好的,他非要安排我下乡,说要磨磨我的惰气……”肖瑞一脸不满地抱怨着,明明只是十七八的少年,仔细看着到有几分旧时四九城里的纨绔样子,满身的傲气。
徐衍似乎已经习惯了肖瑞喋喋不休的抱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副口琴,对着金灿灿的麦田吹起了《渔舟唱晚》。
旋律一起,肖瑞和之前闲聊的知青们都不自觉停下,享受起这枯燥路上难得的惬意时光。而徐衍的耳根子也终于得到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拖拉机终于停下。等候已久的大队长赵柱国带着两个村里的青壮小伙迎了上去,小伙子们一过去久自发的上前帮忙卸行李。大队长则上前和看起来隐隐有知青里带头人趋势的徐衍握手。
“欢迎知青同志们来到赤溪村!我姓赵,是赤溪村的大队长,你们有事可以来找我。知青同志们一路过来辛苦啦!”赵柱国一边握手一边道。
徐衍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响应□□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声音清冽悦耳,对大队长的态度彬彬有礼,没有平常下乡知青对农民隐隐的居高临下,看着平易近人可又带着距离感。
下乡插队的知青赵柱国见过不少,都是城里来的,家境没几个差的,又受过教育,村子里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的见了他们都要红脸的。但像徐衍这样气度和相貌的,怕是整个公社也找不出一个,一看就知道出身很好,胸前的口袋里插的钢笔上的标志,他上次去县里开会的时候在县长的钢笔上见过,说是叫什么万宝龙。手上戴的手表也不像是国产的,光是这两样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拿出来的。
不过这小伙子看着有礼貌,不像一些知青就差把瞧不起写在头上,可根据他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小伙子的傲气在骨子里。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没有因为地位或者学识的差别而区别对待只是因为教养好,其实这样的人接近起来是最难的。普通人一靠近,别的不说,光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让人自惭形秽了。
想了这许多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回过神来,赵柱国发出爽朗的笑声,“还是你们知识青年觉悟高。”活跃了下气氛,赵柱国又回归正题,正色道:“实话实说,你们是村子里来的第三批知青,原先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村里的知青点已经住满了。所以我就把你们先安排在这,这是村民的私人房屋。小是小了点,但是这是村里难得的砖瓦房,收拾的也干净,比知青点的环境要好得多,房钱不多,队里拨的钱,你们就安心住。
但是有句话我是要说在前面的,这家的主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欺负人家,不然我是不讲情面的。还有,这里的厨房和净房你们可以和她商量着怎么用,但不可以使唤人家,她把房子给你们住是好心,大队里的那点油粮可租不下这么好的房子。”
大队长赵柱国这话一说,围在一旁的圆脸男知青连忙说:“不会不会,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使唤小姑娘那是旧社会的恶行,我们怎么会干。”旁边的知青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