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懒。文如见他不悦,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便问道:“侯爷,莫不是我说错话了?”
敬安淡淡说道:“没什么,只不过你们人人都爱我,不过是爱我容貌罢了,倘若我生丑陋,你们哪里会欢喜。”文如大惊,原来敬安生得好,本是众人皆知事,他自己也常常以此为傲,怎地今日竟然生出这等司马牛之叹?
文如想了想,隐约明白了几分,便说道:“其实也不然,如今这世上,绣花枕头多是,纵然第一眼相爱,日后相处,日久见人心,也是会不喜……然而侯爷却不同,侯爷确是生得好,但是侯爷文武双全,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正是那等内外兼修之人,侯爷为何如此菲薄自己呢?”
敬安听了这个,才略略意动,忽然又想起月娥说什么“种田养菜”,不由地心烦意乱,想到:“我再精通那些又如何,她只是不感兴趣,难道我要跟着去种田养菜,喂鸡喂狗,唉……那村妇真是大煞风景,全不通风情。”
文如见敬安双眸一亮,却又暗淡下去,便又说道:“想当初,我刚被侯爷买下,也有些不熟侯爷性情,心中颇为忐忑,那第一夜,侯爷翩然而至,见我正抚琴,便也意动,自己亲手抚奏一曲,奴家在边上看着,侯爷那种端然而坐,潇洒俊逸之态,固然让人心折,但若非是有不凡操守品格,又怎么会将琴曲抚那般动听?奴家当即便庆幸上天果然厚待奴家。……当晚之事,侯爷待奴家那般温存……也是证明。”说到后面两句,想到自己初-夜承欢,虽然是青楼出身,到底是红了脸颊,悄悄低声,又想让敬安念起旧事,总有三分娇羞,也作出七分来。
不料全然是“明珠暗投”,敬安听了这个,却全不理会文如心底绮念,只问道:“你说本侯弹琴样子好?”文如一怔,便点了点头。敬安想道:“我有十八般武艺,如今什么也没施展出来,那村妇自不知我好处,她不会下棋,也就罢了,难道曲子好听不好听,她有耳朵也听不出?我务必要叫她见识一番,为我心仪才是。”
当天晚上,月娥用饭之后又吃了药,又在屋子里缓缓走动,小葵进来,见状说道:“娘子要活动腿脚,何必只在屋子里,这晚间无人,我陪娘子出去走一走便是了。虽则风有些冷,多穿些儿衣裳便是了。”
月娥也正闷得慌了,平常只怕出去,会撞见不该见,如今心底不耐烦,便点了点头。小葵取了披风来,给月娥披好,才扶着她出外行走。
月娥起初担心,便只在附近慢慢走了两步,小葵在边上指点着将军府景物,倒也不觉得寂寞,且周围并没有闲人骚扰。月娥便放宽了心,一步一步,正走着,忽地听到耳畔一阵幽雅琴音传来。
月娥一怔,侧耳一听,只觉得那琴声悠悠扬扬,若有若无,时而低郁,时而昂扬,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好听非常。正是如现代那些“高雅音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现代之时,多是自电台电视上看得,如今却定然是真人演奏,何其难得?月娥欢喜,便循着那乐声向前,全当听现场演奏会,一时也忘了计较那弹奏者会是谁人。
如此走了片刻,月娥才停住脚步,放眼看过去,却见前方乃是一座水中亭阁,遥遥地隔水相忘,灯笼点点,浮光掠影,在那亭子中央,坐着个白衣胜雪人儿,正低着头,两只纤纤手,长指在琴弦上拂动来去,那潺潺动听、仿佛天上之音音符曲调,便自他妙手之下,缓缓而出。
古琴美人,白衣如雪,长发如瀑,丹唇明眸,静坐如松,且又一副君子端方有教之相。倘若不认得此人是谁,这可算是天上人间,最为美妙一副场景,亦是月娥来古代之后,所见最为动人心美人美景了。
说知音惊彻君心
敬安打点精神,作出那君子端方之相,夜坐水阁抚琴。但见那风姿出众,恍若谪仙降世,难描难写,风吹白衣影动,一丝两缕长发飘摇,而他眉眼低垂,寂然庄严,长指于琴弦之上,舞动曼妙,指尖汩汩曲调流出,似高山流水,似白雪阳春,似万凤朝凰,似蝶舞妖娆,百种人,能听出百种意思,种种皆妙不可言,着实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