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摇了摇头,说道:“小良现在想少,倘若参了军,日后有什么战事起了,他是个柔善性子,怎么面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场面?”敬安双眉一抬,看向月娥,说道:“怎么……莫非姚娘子以为本侯打出生起,就懂得面对那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场面?”
月娥一怔,抬头看向敬安。昏黄光影里,这人唇角带笑,清俊之下,又有几分云淡风轻。丝毫也无在黑风堡一令之下,砍了近百人狠厉之态。
月娥一时无语,只好低了头,说道:“民妇唐突了,请侯爷莫怪,只不过……倘若有所选择,民妇还是不想叫小良去参军。”敬安闻言,就说道:“本侯明白了,姚娘子一片苦心爱弟心切,本侯自不会从中作梗。娘子放心。”月娥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侯爷体恤。”
敬安转头,忽然叫道:“那火要掉出来了!”纵身过去灶门边上,月娥也看到,那柴火无人管,劈里啪啦地就掉下来,烧得旺盛。月娥急忙说道:“小心手。”抢着过去,敬安伸手握住那柴火,月娥也正握过来,顿时手将他手给覆住。月娥一怔,急忙松手。敬安笑了笑,便将柴火塞进去。
月娥站在旁边,说道:“侯爷不会烧火,还是叫我来。”敬安蹲在那灶膛边上,靠得太近,正被烤皱眉不已,塞得又急,一阵浓烟弥漫而出,敬安心叫糟糕,莫非又要重蹈覆辙,听月娥说,也就讪讪地起身,让了位子出来,又说道:“对了,先前我看你在拾那些烧梅,这个却是轻松,我来。”
月娥来不及拦挡,敬安将衣除下,自净了手,回来站在边上,一个个地将那烧梅捡到笼屉上。月娥见他如此,少不得便说:“侯爷小心,别挨太紧,怕蒸出来后沾破了皮儿。”敬安说道:“我自晓得,同你先前一般隔开就是了。”月娥微微一笑,低头去填火。
敬安捡了一会,颇觉有趣,将烧梅一个个竖起来放好,听身后劈里啪啦声响,他便回头看一看,却见月娥坐在灶膛边上,正伸手向内填火,又拉动风掀鼓风,红红火光映在脸上,又加上热力烘烤,越发面比桃花,那双眼里亦是火光跳动,不似平常冷冷清清之态。
敬安见她整个人暖暖地,也似一团火一般,心头便有一股渴慕亲近之意,偏不能动。
正巧月娥转头来看敬安,一怔之下,问道:“侯爷可是累了?歇一会罢。”敬安咳了一声,说道:“没,只是停一停,对了,你除了会做这个,还会什么?”月娥便说道:“最近寻思做汤包。”敬安惊讶问道:“你也会这个?”月娥低头,略见羞涩之意,说道:“只是胡乱想着,还没有真做出来。”敬安心头大动,不知不觉说道:“你若作出,须得给我先尝。”月娥听了这样话,火光之中,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敬安深深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继续拾那些烧梅,心头却恍恍惚惚,只觉得方才所见,却是毕生都未曾见过好景致。
顷刻月娥烧好了火,敬安知道她要将第一笼烧梅起下,就自告奋勇。月娥只因拇指还未曾好十分,就也没同他争,只叫他拿湿帕子小心垫了双手,敬安上前,微微一弯腰,捏住了笼屉,用力一抬起了下来,月娥说道:“侯爷留神重,一层一层来就可!”见拦不住,就想上前帮忙,敬安说道:“别急别急,我自可以。”将笼屉端到柜台边上去,放在旁边长桌子上。
平常月娥都是同小郎两个来搬,倘若她一个人话,就会一层一层,也轻快,没想到敬安竟将三层全部搬下,也亏得他手长腿长,力气又大。
月娥说道:“侯爷吃力了,快歇歇。”敬安说道:“这些算什么,小时练功,叫我伸直双手提水桶,不知比这个重多少。”月娥一怔,问道:“侯爷小时?”敬安见她好奇,就说道:“似是五六岁时候。”月娥心头暗惊,五六岁时候就开始练功,那样小小孩子,必定吃了不少不少苦头……也怪道他先前不以为然说自己溺爱小郎。
敬安若无其事,端量一番,无师自通地就将先前自己放置好烧梅笼屉也一层层架到锅子上去,月娥转头看到,急忙说道:“侯爷且慢。”敬安停手。月娥就又去水缸里舀了些水,在锅内添了两瓢才停住。敬安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不然又要似上次一般烧坏了。”月娥抿嘴一笑,敬安才将笼屉放上。月娥又将烧梅上挨个洒了水,敬安又问,月娥便说:“皮儿太干,倘若只这么烧,容易烧裂。就不好看。”敬安点头,笑说道:“竟有这学问。”
敬安帮忙弄好。月娥又坐下烧火,见敬安坐在边上,分外乖静,不由略觉欣慰,说道:“侯爷,那边刚蒸出来烧梅,怎不去吃?”敬安贪看她一举一动,哪里会饿,说道:“等你一并蒸出来后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