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一两日就可。”有说:“我去江北平江,要四五日。”有人说道:“你们还可,我要去西南边陲,估计快也要十几日才能往返。”大家互相叮嘱了一阵,才各自分几个方向,分散而去。
每一日,都是如此,也不知耗费多少人力马力,那小楼之中人,却总是毫不疲倦,从最初暴躁不耐,到最后冷静淡然,目光亦变得越发静冷,望着簿子上记录,手中朱笔,稳稳地勾出一个又一个标记。
日复一日,一直到了大半年之后,又是一年冬,这未晚楼上,来了一些北边货商。
这些人似是经历长途跋涉,满面风霜,长相又跟京城之中有些不同,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身上裹着尽是动物皮毛,一行六七人,看来粗犷无比,让人望而生畏。这群人熙熙攘攘地在楼外,将骡马停了,自有酒楼小厮们照料了去。
未晚楼上小二,都是见惯了场面,而且自这未晚楼开张,虽然有些个地痞流氓曾经来闹过一两场,但那些闹过事人,却都统统被捉了起来,不是残手就是断脚,重则丧命,却都因他们前科累累,所以无人敢言,甚至有些不知好歹官家公子,偶尔闹事,最后也还是灰溜溜地回来道歉。因此明眼人都知道这未晚楼身后大老板来头非小,更无人敢来撩虎须。
小二知道自家老板硬气,然而却是有名赏罚分明,做事越发不敢偷懒。见这些人来“凶猛”,虽然有些楞神,但到底是玲珑惯了手段,便仍旧满面堆笑,点头哈腰,无微不至地将人迎了进去。
那些人进了门,上了楼,为首之人,一脸络腮胡子,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皮毛帽子,着实威风。昂首挺胸地在小二带领下进了门,说道:“听说这京城里未晚楼不错,看来还真挺好。”身后人就说道:“大哥,要先尝尝东西,饿得我要死了。”
小二见他们人多,就特意地腾了个大地方,又多叫了几个伙计一起伺候着。这几位爷得了乐,说道:“真识相,等会多赏你银子。”他们这些人,因着招摇,穿州过府之时,不知吓坏多少胆子小店家,还以为是强匪呢,到底是眼界不开,不够大气。
小二急忙谢了。跟那大汉同行一个便又说道:“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跟些小地方不同,也没有那等畏首畏尾鼠辈姿态,我看着很好。”
小二笑嘻嘻说道:“谢谢各位客官夸奖,咱们这未晚楼虽然新开了不到一年,却是这京城内数一数二,我们自然也不能给自家店子抹黑……刚才听这位爷说饿了,不如先点些东西来吃?”
领头大汉见他对答如流,也觉得高兴,他们这群都是豪爽性子,当下便笑着说:“你这小兄弟说话有趣,好罢,你便替咱们点些好来就是了。”
小二哥见惯人情,知道这些人恐怕是些北边来皮货商,最是阔绰不过,便说道:“咱们这店内,请都是名厨,各位想吃什么,应有尽有,若让小人推说,我们这楼上做好乳猪,想必各位客官是爱,若是饿了,烤金黄流油,正好垫饥,另有三鲜汤,这样天气,热热喝上一碗,又滋补,又鲜甜。倘若是餐点,自有南边师傅,点些客官们没吃过南边风味儿,譬如烧梅,汤包,虾饺儿之类,来尝尝鲜。”
小二哥说着前面时候,六个大汉都目不转睛地听,其中一个竟咽了口水,只想叫那小二哥少些废话,赶紧上菜,不料,当小二说到最后一句之时,这帮人听着,竟都笑了出来。
这店小二是有名眼神犀利,见状不解,问道:“各位客官笑什么,莫非小人说错了话儿不成?”
那首领之人略一举手,众人才停下来,只那个饿得趴在桌上人,却说道:“大哥,他看咱们是北边来,就认定咱们没吃过南边东西,何其可笑。”
又有人说道:“老三说对,只不知这里人做点心,可比不比上大郎手艺?”
那首领人性格沉稳,便说道:“你们不知道,便不要多话,做菜这些学问,好像我们习武,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又或者有人练得是刀,有人耍是剑,你要说是用刀厉害或者用剑厉害,却是门外汉才会说话。只各有千秋就是了。”
店小二就说道:“听各位客官口气,好像是有人做点心很是出色?”
那老三便笑,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大郎做点心是极好,那烧梅,我一口能吃几十个。”说话间,甚是自得。
小二闻言,便陪笑说道:“大郎?那是何人,姓甚名谁?……既然如此,不妨各位细细说说。我命人择几味合口菜上来,大家边吃边说……只因我们这店内有个规矩,倘若能说出地方上有做得好点心之类,能说上名姓,讲清地方,擅长哪种,店内就为客官赠送一味菜色或一笼点心。”